第12章 一片伤心画不成

萧晗每日都按时服用凌宇赐她的安胎药，有时她觉得药苦，还娇嗔着要凌宇喂她，而凌宇也只是宠溺地笑笑，便一口一口喂她饮下。

她看着他，她信任他，虽然每每喝下这一碗汤药她便觉得有些乏力，她只道自己身子弱，不疑有他。

她迫切想要这个孩子出世，她知道他一定也是这样想。

五个月了，萧晗行动有些困难，只能由张氏扶着慢慢行走。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佳节，萧晗满心欢喜坐在回廊刷了新漆的长椅上，绣着和合二仙的帕子，她想赠予凌宇，在月圆之夜给他一个温馨美丽的回忆。

她今日穿着一件轻盈素雅的淡蓝色襦裙，一头乌黑长发散落至腰间。

虽未施粉黛，仍可见她精致面容在温和的阳光下晶莹如白玉。

“秋日里的风最爱扑人，怎么娘娘不多穿些？”张氏抱着件纱白斗篷，上面用银丝勾勒的蝴蝶和花朵仿佛活了一般，轻轻搭在萧晗身上。

“娘娘歇歇吧，仔细伤了眼睛。”

“就快好了，姑姑，我绣完这里就歇着。”萧晗头也不抬，但唇齿间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她此刻的内心必定是甜蜜又幸福的罢，张氏这样想着，默默退下去为萧晗准备茶点。

这时，万安宫宫女荣佩入得门来，轻轻走到萧晗面前恭敬行礼，道：“贵仪娘娘，太后娘娘请您前往万安宫一趟。”

“可有说是何事？”萧晗抬头，她的眼睛那样好看，柔和的目光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荣佩笑着：“自然是好事，娘娘怀着身孕难免多思，太后娘娘此番是为给娘娘宽心的，娘娘随奴去就是。”

萧晗随即笑了笑：“容我去梳妆。”随后由张氏搀扶着进了寝殿。

“说起来娘娘也许久不曾拜见过太后了，该穿得鲜亮些罢。”张氏说着将一对火凤绕海棠并上两串金珠流苏的玉色步摇插在萧晗刚刚挽好的穿云髻旁。

萧晗却抬手阻止她：“去见太后的确应该盛装参拜方显尊重，可我如今身怀有孕，实在不能承受这样繁重的服饰，就连脂粉也不必那样厚重，只要淡妆即可。”

萧晗絮絮说了很多，张氏慢慢听着，总觉得萧晗似乎变了许多，于是按着她的吩咐为她梳妆完毕，轻轻扶她入暖轿，抬轿辇的内监一步一颤将萧晗抬进了万安宫。

万安宫繁花依旧，海棠花落，竟没有丝毫残败之象，反而让整个庭院被飘落的海棠花瓣装点得如画中华庭一般。萧晗移步入正殿，见太后正襟危坐于紫金镂空交椅上，笑容可掬望着萧晗。

“见过太后。”萧晗因着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微微屈膝，动作吃力所以表情似有些勉强，“已经许久不曾来与太后问安，是晗儿的不是，今日太后召见，晗儿一是来请安，二是来向太后请罪。”

萧太后看着她不堪重负的模样，连忙叫王氏与张氏一并搀扶她坐下，这才开口道：“不妨事，如今你身子不方便，不必拘礼。”

小宫女为萧晗上了一盘桂花酥和一碗香甜的牛乳，太后看着萧晗，满眼都是疼爱：“晗儿快尝尝，这点心好不好吃，我记得你最爱吃了，如今有了身孕，不能亏着自己，更不能亏着肚子里的龙胎。”

萧晗轻轻拈了一块，美目流盼，似是胃口大开，咬了一口，只觉入口甜香，仿佛身处桂花树下，缓缓嗅着桂花清香，令人沉醉。

萧晗不自觉又尝了几块，这才意识到自己些许失态，不好意思的笑起来，虽说已是身怀六甲，但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她这一笑，脸颊绯红，小女儿的神态全都暴露无遗。

“姑母的小厨房果然极好，晗儿贪嘴，姑母见笑了。”

“能吃就好，能吃是福。”太后笑得眉眼弯弯，虽是四十几岁的年纪，却还是风韵犹存，“说明我这孙儿定是个健壮的孩儿。”

萧晗含笑与萧太后说笑几句，萧太后便恍然道：“瞧瞧我这记性，我找你来是告诉你，午后你母亲会进宫来看你，你早些回去准备一下吧。”

家人进宫探望是只有有孕妃嫔才能享有的特殊待遇，也是对端朝极受荣宠的嫔妃最大的恩典，除了已故的苏皇后，便只有萧晗拥有这待遇了。

萧晗又惊又喜：“多谢姑母，晗儿定会好好准备迎接母亲，这便告辞了。”

说罢起身微微一福，在张氏搀扶下迈出殿门。

“毕竟还是个孩子。”萧太后笑了笑，转身对王女官道，“去拿我给嫂嫂准备的礼物，我要再检查一遍。”

王女官应声去拿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礼盒出来。

萧太后一一看过，满意地笑笑。

“太后待萧夫人真是好呢。”王女官轻轻对萧太后道。

“自然，到底是一家人……”她收敛笑容，眼神凝滞，“且我对晗儿……说白了也是有几分利用在里面的，所以总是不能亏待嫂嫂的。”

说罢便再不出声，只默默转着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那镯子发出一抹亮丽的光。

匆匆用过午膳，萧晗吩咐内侍与宫女将桌椅仔细擦拭一遍，其实本就一尘不染，只是萧晗内心实在欣喜，生怕有哪里未曾留意到，又吩咐环儿摆上萧夫人最爱吃的芙蓉糕与云雾茶。

“娘娘这是高兴坏了。”张氏扶着萧晗慢慢在门口踱步，静静等着萧夫人，“娘娘少安毋躁，想必是萧夫人先去拜见太后娘娘，才能来咱们长清宫看您。”

“我晓得的，只是许久不见母亲，如今得见，心里欢喜的很。”萧晗捻着帕子，满面春风，她雪白的肌肤与阳光交融呈现出一种美妙的视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