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天枢道术
2123年，湖城，四环C区。
小型公寓，江云躺在乱糟糟的床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窗外五光十色的绚烂光芒映在脸上。
嗡嗡。
嗡嗡。
枕边的手机不断推送消息：
【紧急通知】C区及附近居民请尽快回家，紧闭门窗不要出门……
【湖城兽潮等级调整】从（S+）上调至（SS+），C区附近练气九层以上修士可自愿请前往支援……
【紧急通知】四环C区小规模失守，湖城区域进入紧急状态，四环居民立刻前往最近的避难设施……
呜！
呜！
沉闷警报声响彻整个城市上空，电视上全是醒目的避难提醒。
三米远的窗外。
往日的安详宁静被突然击破，大量光团在惊天动地爆发，激荡的能量肆意对撞，光芒宛如绚丽烟花。
数不清的灵兽涌来。
本地修士镇守大阵。
在现代城市展开殊死搏斗。
江云所在的二十层公寓楼，就在战线最前沿，他只要侧头，就能看到狰狞可怕的灵兽潮正在冲击城市。
楼房正在震动。
随时都有可能塌了。
许多居民来不及逃走，被困在楼内，绝望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但江云不在乎。
父母把他当做未来的希望，倾其所有培养，勤勤恳恳供他上大学，但他辜负了父母的期待。
大学毕业才练气三层。
明明他也很努力了，但终究还是比不过那些从小吃丹药，有灵液泡，有聚灵阵和道法加持的富二代。
练气三层收入微薄。
直到父母受伤死去，他连医药费都掏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如今他孑然一人。
在红尘了无牵挂。
已经无所谓生死了。
唯一惦记的就是每年上坟，还怕列祖列宗嫌弃自己，二十四五年没混出个人样，也看不到什么希望。
轰隆！
前面的楼塌了。
遮挡阳光和视线的阻碍消失，更多的术法光芒照进屋内，和过年似得，烟花连绵不绝，照伏在江云身上。
自己家变成海景房了。
但兽潮已经过来，这栋公寓楼也难以幸免，够呛能坚持多长时间。
“死就死吧。”
“最后祭奠一下。”
江云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在床边翻箱倒柜，从犄角旮旯找出一本书，是前几天去祖坟埋双亲骨灰时挖出来的。
【天枢风水道术】
祖宗留下的笔记曾言，在灵气还没有复苏的年代，修炼此术能看到另一个‘世界’，栩栩如生犹如梦幻，让人流连忘返夜不能寐，沉迷其中一看就是整宿。
听着有点怪。
但应该类似阴阳眼。
可以看到冥界的东西。
灵兽吃人连魂都会一并吞了，自己死后够呛能归入地府，江云想最后看一眼父母，和他们说声道歉。
列祖列宗想骂几句就骂吧，这最后一面，应该也骂不了多狠。
江云无声轻叹，立刻抬手掐诀，摆出天枢道术的修炼姿势。
嗡。
一声轻响。
脑海当中幻显一尊罗盘，形如残缺弯月左右互扣，状若八卦太极两两拼接，咔嚓一声，彻底一分为二。
江云茫然睁眼。
眼前世界已经翻天覆地！
所有事物都变得漆黑如墨，只有各色‘天枢’明暗不同地交错半空，用黑白线条将万物的轮廓描绘而出。
一番幻化后。
江云果真看到了其他世界，但却不只一个，而是密密麻麻无数个！
这些世界层层叠叠堆砌在面前，线条勾勒出的景象错综复杂，看得人头晕眼花，只能专注其中一个。
景象逐渐清晰。
但似乎并非冥界：
‘简陋瓦房。’
‘脏乱草床。’
‘松垮木门。’
江云看着那些线条，心中疑惑，这个世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啪。
一声轻响。
一股剥离感产生，线条勾勒的虚影幻象忽然凝实，而后朝着四面八方快速扩散，覆盖公寓里的一切。
一秒后。
江云消失。
……
晚上，暴雨刚刚结束。
雨后清香混着泥味弥漫。
聚集地边缘的简陋屋舍内，江云平躺在脏乱的草床上，抬着脑袋看着天花板，眼睛直勾勾盯着虚空。
他眼前有几个大字，飘飘渺渺字体扭曲，犹如诅咒般烙在空中：
【天枢已现】
【仙域：枯竭！】
江云尾椎骨升起一股凉意。
自己居然穿越了？枯竭仙域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个诅咒吗？
啪嗒。
屋外响起追逐声。
“不要啊！别撕我衣服！”
“你看清楚，我是男修啊！”
“你是不是疯了！我是男修，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救命……”
一个男修凄声求救，但周遭的门窗却都紧闭无声，一些亮着光的屋舍甚至吹了灯芯，谁都不想多生是非。
“嘿嘿，小爷练气二层，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把你的灵气交出来，如果不交，小爷就亲自采补出来！”
“救救我！”
“救命啊！”
那男修也知道自己无处可逃，于是他便挨家挨户敲门砸门，希望有好心人能伸出援手救他一命。
但根本没人理他。
前后不过片刻，二人就跑到了江云门前，开始拼死砸门大声呼救。
江云表情复杂看向窗外，一是因为他们说的也是汉语，只是音调有些古怪。
二是因为此界的风气，竟然是如此疯狂？小小练气二层就敢当街欺辱……男性修士？
“叫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你别逼我！我要和你拼命了！你虽然练气二层，但你气海还有几分灵气？我拼死反抗，你也没便宜！”
“小爷实话告诉你，我气海不足五分灵气，已经近乎枯竭，若你用尽灵气反抗，我还真斗不过你。”
“那你还不快走？”
“走什么？哈哈哈，小爷尚有几分灵气可用，你又有几分？我赌的就是你舍不得用你攒了十几年的老本！”
“救命啊！”
那采花贼和男修就在江云门外，吵闹个没完没了，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动起手来了，拉拉扯扯在撕衣服。
江云手足无措。
他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屋门，这俩人再折腾折腾，眼前这个四处漏风的门就塌了，这陋室就没门了！
好在那男修拔腿就跑，二人前后追逐往远处去了，让江云长舒一口气，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此界修士。
缓和片刻后，江云若有所思。
他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气海不足五分灵气’，‘近乎枯竭’，‘舍不得’，‘攒了十几年的老本’……
“这所谓的枯竭。”
“难道是指灵气枯竭？”
江云立刻盘腿坐下，摆出修炼姿势，感知此界灵气，好一会后，他忽然睁开眼睛，满眼都是震惊。
真是枯竭的！
天上地下没有半点！
就连一丝都没感知到！
这个仙域有大问题！但这种环境是怎么培养出修士来的？没有灵气，刚才那两个修士是哪来的？
江云内视自身。
自己练气三层的气海灵气充盈，虽然现代世界也乱了套，无尽灵兽从海墟涌出，但起码灵气是不缺的。
“出去瞧瞧？”
江云起身走到门前，通过门缝观察外界，这似乎是个山间小镇，街上有不少人在走动，穿戴都是古风。
自己是肉身穿越现代打扮，就这样走出去，估计会被当成异类。
后退两步环视四周，这间简陋屋舍之前有人住过，锅碗瓢盆都有，看灰尘应该有两三个月没人回来了。
没啥值钱东西。
应该是搬到别处了。
江云到处翻了翻，还真从角落的烂木箱子里，找到了几件简朴白袍，看着不太干净，但能凑活着穿穿。
换上衣物。
江云推开烂木门。
借着夜色走出屋舍。
皎洁明月悬在夜幕半空，洒下柔和月光，成排的残破瓦房挤在乡野小镇边缘，开门就是一股充斥着荒野气息和浓郁雨水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原始自然的味道。
还掺着点烟火气。
在四周转了转，往人多处走动，不久就走到一条街巷，熙熙攘攘人群繁闹，都是练气初期的低阶修士。
这里是摆摊的集市。
左右都是摊贩，有卖符箓草药的，有卖衣物的，还有卖连环画的，摊子上杂七杂八，什么东西都有。
像乡村赶集的。
摆摊的拿个草垫木凳往地上一坐，来往过路的人也没个修士样。
“这道符箓，一毫灵气卖吗。”
“卖个屁，我绘符都用了一毫灵气，一毫灵气卖你我吃什么？”
“你这灵果从哪摘的？居然有两毫灵气，吃下去能炼化多少？”
“无可奉告，这果子八毫灵气一斤，能炼化多少看个人造化。”
“好刀！通体玄铁打造，应该是上品法器，一分灵气我买了！”
“刘少阔气啊，又从哪找到灵气了？还是那群鬼头山的灵蝠？”
江云忽然停步。
他直勾勾盯着这位‘刘少’，只见他从兜里摸出一枚耗尽的灵石，往灵石里倾注了一分灵气，递给了摊主。
“这也行？”
江云心中极其震惊。
刘少手里的那把刀，古韵十足混着泥土，像是刚刚从山里挖出，但寒光隐现让人心凉，一看就是上好的练气武器。
像这样精致的好刀，在现代世界至少百万起步，因为现代灵气复苏不到百年，根本没有时间去孕育玄铁。
现代修士制作武器，材料源头只有灵兽，顶级公司和道场，会在锻铁时掺入灵兽骨粉增加强度，人造‘玄铁’。
根据不同等级，这些武器从几十万到千万不等，要攒钱许久才买得起，江云有把C6入门级的练初钛刀，是父母在他考上大学时给他买下，花了十七万。
但在这里，那一分灵气真真是一丝，估计只有练气一层修士，气海灵气的百分之一，居然能买到‘上品法器’！
‘上品法器’到底有多大威力，江云现在完全不知道，只能通过外形估算它价值百万，但它实在是太便宜了。
百分之一！
打个喷嚏都不止！
和白给有什么区别？
此地居然是个灵气枯竭的穷鬼仙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