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欧陆传响(上)
当拿破仑把路易十六和他的家人带回巴黎时,塞利姆颁布《御诏》的的消息早已经传到此地。
这道惊雷还在传播着,越过英吉利海峡,到达伦敦。
穿过莱茵兰,低地国家听到了这一切。
翻过喀尔巴阡山脉,维也纳和柏林已经知悉。
而波罗的海的海风将这一切传到了圣彼得堡。
伦敦,白金汉宫,乔治三世再一次借着家宴的名义与皮特首相开始了国事奏对。
“所以,皮特,你认为这位苏丹有几分成功的可能呢?”
乔治三世一边享用着眼前的美食,一边询问着对面的皮特首相。
“陛下,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有成功的可能。
我们不妨看看这位苏丹现在的手牌。
第一是军队,就我所知,这位苏丹手头的军队应该足以压过所有奥斯曼帝国境内的反抗势力,毕竟马穆鲁克以及一些地方豪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帮人眼光短浅,看不清局势,被这位苏丹拿来火并,可以说是活该。
第二是政治,这位苏丹是这一百五十年以来,第一个彻底摆脱了近卫军控制的苏丹。
没有了近卫军的武力协助,以大穆夫提为首的教法学家集团是无力与苏丹对抗的。
而地方上的包税制已经被这位苏丹挖开了很多口子,这是奥斯曼帝国对整个国家建立垂直管理模式的最佳时刻,只要掌控了基层,奥斯曼帝国就会再一次强大起来。
第三是经济,这位苏丹还是有些头脑的,一个听命于国家的中央银行是非常有必要的。”
乔治三世在听了这么对以后,急忙问道。
“照首相你这么说的话,他岂不是必然可以改革成功啊。”
皮特首相从容的回答道。
“并非如此,陛下,我们不仅要看到这位苏丹的优势,还得看到他的劣势。
他需要时间,事实上,他之前的行为就是在弄险。
但他没有办法,法国人的思想就像毒药一样,民族的意识一旦崛起就难以遏制。
而奥斯曼帝国的民族之多样,简直让人感到无比恼火。
民族主义对法国而言,只会让他们更加团结,更加强大。
对德意志而言,这会促进他们的统一,尽管我们不愿意看到。
对沙俄,对西班牙而言,都只会有好处。
可对奥斯曼帝国呢,这个国家能活到今天还不解体,米勒特制度固然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但也埋下了隐患。
如果说上述是民族问题,那么宗教问题就更加割裂,这个偌大的帝国,却找不出一个覆盖了帝国百分之六十以上人口的宗教,我简直难以想象。
最后是地方问题,奥斯曼帝国的行政机构简直是一堆渣子。
但这对苏丹而言既是好处也是坏处,好处在于他可以随意的将其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坏处在于这个工程量比较大。”
乔治三世点了点头,一旁的二公主索菲娅则插嘴说道。
“皮特叔叔,塞利姆貌似还没有婚配吧,这可不是一位苏丹该有的样子。”
皮特点点头道。
“确实如此,他缺少一个继承人,这会导致一部分人对他的改革保持观望态度。
毕竟,要是出了意外,人亡政息怎么办?
这些也是必须考虑的因素?公主很聪明嘛。”
听到皮特夸奖自家女儿,乔治三世立刻来劲了,两个人的话题逐渐走偏。
巴黎,国民制宪会议,布里索陷入了一个非常难堪的境地,来自罗伯斯庇尔的攻击,罗兰的袖手旁观,以及追回路易十六的失利。
这些让布里索陷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尤其是罗兰还把人给带回来了,两相对比之下,不少吉伦特派人已经觉得他不再适合作为领袖,而投向了罗兰。
罗伯斯庇尔的讲话还在继续,布里索却已经听不进去了。
“所以,我认为吉伦特派已经背叛了革命,你们不再适合领导大家,雅各宾党人才是这一任务最好的执行者。
看看东方吧,一位苏丹尚且知道改革的必要,可我们的国王却拒绝这一切,为何还要留下君主制呢?”
罗伯斯庇尔结束了他的讲话,但此时,罗兰却站了出来。
“亲爱的罗伯斯庇尔,我想问你一件事,去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晚上,巴黎举办了隆重的庆典,但你却似乎不在,你可以告知大家你的行踪吗?”
罗兰的话让一众议员们议论纷纷,听这话,好似是罗伯斯庇尔放走了国王一样。
“你不敢说是吧,没关系,罗伯斯庇尔,我替你说,你在城墙上,在圣马丁门的城墙上,对吧?
你可以不承认,但我可是有证人的啊。”
罗伯斯庇尔仍旧面无表情,身为律师的经验让他感到对方确实有备而来,但他也确实认为自己没有暴露过,卫兵不可能认得出他。
“无稽之谈,罗兰,这不过是你争权夺利的借口罢了。”
“不可腐蚀者”淡然的答道,法国人再一次上演传统异能——扯皮。
维也纳,利奥波德二世在听到塞利姆颁布诏书的消息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他孤身一人在维也纳街头行走,来到了斯蒂芬大教堂,哈布斯堡的先祖,第一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腓特烈三世曾在此地留下过一句话——奥地利命中注定。
可是利奥波德似乎看不到希望,他想起了埋在嘉布遣会教堂地下的诸多先祖。
那里有着他最怀恋的两个人。母亲玛利亚特蕾莎与兄长约瑟夫二世。
利奥波德仍然记得哥哥下葬时的场景。
他的棺材是所有皇帝中最朴素的,在皇家墓地中非常容易辨认。
哥哥一辈子致力于改革,却屡屡被挫败。
“虽有善良的想法,但终究一事无成的君主长眠于此。”
这是哥哥为自己选择的碑文,刻在了他那简朴的棺木上。
这让利奥波德每每想到,都不由得落泪。
四十三岁的皇帝看上去像六十岁了,他缓缓的行在维也纳的大街上,怀恋着帝国过往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