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遇见
我关上手机闹铃，起床刷牙洗脸后，准备回到所中。我带上徐一的日记，出门了。
回到所里，我看到他们，心里很高兴。
“江哥，来啦。”其中一人说道。
说话的人是小静，比我小4岁，虽然工作经验不是很丰富，但凭着善解人意的性格和温柔的声音，经常能平复患者的情绪。还有一个年纪更小的，22岁的一个年轻大小伙子，刚出来实习，虽然他不太会说话，但是人很勤劳，所里的杂活他都承包了，我们都很喜欢他，他也愿意到时候转正到我们的所里。
以及老张、小胡，阿晨，都是我的好伙伴，如果没有他们，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一阵聊天之后，我坐在了我的软椅上，翻开了日记本。
2005年10月11日晴
今天是江深的生日，我们在KTV给他过的生。一共3个人，加我4个。
江深向我介绍道坐他旁边的一位女生，她长的很好看，名字叫陈婉。再一个就是张聚，他喜欢起哄。我挺讨厌他的。
他们聊着天，我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们。当他们转向我时，我就搞笑登场，逗他们高兴。
到蛋糕端上来的时候，我看着它美丽的外表，搭在上面亮泽的水果，鲜嫩多孔的蛋糕披着雪白的外衣，当润滑香甜的奶油滚动在我的舌头上时，我的味蕾彻底被它征服。
在我的记忆里，我没有过过生日，爸妈也没过过。
以至于，生日蛋糕的味道，我从未尝过。
当江深吹熄蜡烛的那一刻，我好羡慕他，羡慕他长得帅，羡慕他有这么漂亮的朋友，羡慕他快快乐乐，羡慕他过生日，羡慕……
他们喝着酒，我在角落里玩着手机，手机显示黑屏，我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晓得不要太傻，要装个样子。
突然江深跑了过来，坐在了我的旁边，他红着脸，喘着气，我赶紧把手机打开，生怕被他看到。一会儿后，他问我的生日是多少，以后给我过。
生日……我突然脑子短路了，原本背熟的身份证号现在一个数字都不记得。
“呃……我……我忘了。”我说道。不敢看他的眼睛。
“哈，真奇怪。”他闭着眼睛说道。随即他又回到了他的座位。
奇怪……奇怪……奇怪……
这两个字在我脑海里飘荡着，我的心很痛，说不出来的痛楚，我是个奇怪的人，就是的。哭什么！不敢接受现实啊！扇自己巴掌！扇自己巴掌！你就是一根葱，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徐—你为什么不去跟他们喝酒，为什么不合群，为什么畏畏懦懦的！为什……为什么啊……别装了好吗，迟早会被识破的，凭什么要这样对我啊，我错了还不行吗，对我好点吧老天爷……
我哭着哭着，在床上睡着了。
2005年10月27日大雨
今天什么也没干，室友帮我请了病假。
他们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说不用，别把我治死了。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手机满电，没有信息，什么都不想干。
老天爷哭的那么惨。
我下了床，跪在阳台，对着外面嗑起了头。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一点小事就这样，你还有什么用。
什么抑郁症，你不就是自己作的吗。
哈……哈……
我想死。
我合上日记本，感到口干舌燥，恐惧疯狂地拽着我的身体，想把我拉到地狱。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杯水，直接喝了下去，喝完后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被我给捏碎了。
砰的一声，等我回过神来，所有人都望着我。
小静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出了一头冷汗，虚脱在软椅上，喘着气。
我挥挥手，说没事，我看得过于认真，以至于小静送来的水都没察觉到。
以前的记忆在我的脑里重放着，我在那片记忆里疯狂地寻找着徐一和我的影子，但当快抓住时，它又跑得无影无踪。
我缓了一会，然后打开日记本，继续看了下去。
2006年12月4日暴雨
隔了一年的日记，因为无聊的生活，让我毫无兴致。江深他有时候带我出去玩，但我仍然内心感到孤独，江深人很好，他是我第一个朋友，可是，他还是无法进入我最深的内心处。
当然，我想，可能不会有人能做到吧。
我用着妈妈给我的生活费，在购物城里消费了一通。
早上没有什么人，所以我逛的很自在。我最烦在选东西的时候那些员工盯着我看了。
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从小到大，一如既往。
当我走在路上的时候，雨突然下了起来，俞下俞大。
我向前跑着，跑到那条长亭子里面躲雨。
这条亭子是很多学生的宝地，在这里，能看到很多小情侣，因为在傍晚的时候，能看到美美的夕阳。
到了亭子里面后，还有一个人在坐着。
是个女生。
我敢保证，这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美丽的面孔。
她的容貌我无法描述，因为在那一刻，我看呆了。我们双眼对视，随后她忍不住，笑了。
她问我：“你在看什么？”
我反应了过来，羞红着脸，不敢看着她。
我找了一个离她一米多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我们看着雨，不说话。
过了一会后，她看着我说：“你好，我叫惠美，是表演系的，你呢？”
我的心脏直跳，只有当真正紧张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这种飞一般的体验。
我说：“啊……我，我是医学系的，我叫徐一。
“医生啊，挺好的。”她笑着说。
“是研究哪的。”她问我。
“人的大脑。”
“哦？是吗？那你告诉我，刚刚你脸红跟大脑有什么关系。”
第一次有女生问我这个问题，我感到很惊讶。
我回答她：“因为……嗯，当我们感到紧张的时候，身体就会分泌肾上腺素，使我们的血流流动加快，脸上的毛细血管就会有更多的血，所以脸红了。”
说完话，我咳了两声。
她笑着说：“还说得一板一眼的呢。”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多，并加了联系方式。
那一天，我爱上了下雨。
那一天，我爱上了她。
2006年12月13日晴
这些天，我刷牙想她，无聊想她，睡觉也在想她。在这几天中，我们见过几次面，都是她约我的。
但是今天晚上，我要去找她。
手机上的聊天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想把她追到手，永远成为我的。
表演系离我不是很远，只是需要跨个操场。我发了信息在操场上等她。
一会儿后，她小步跑了过来，悄悄给了我一个惊喜。
她化了淡妆，很美。
我们在操场上走着，我们不是情侣，只是朋友。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多，聊得不多，但很舒服。
她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转过头，问了我一句：“你怎么突然要找我散步呀。”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向我们洒向无限的月光。
我说，想你了。
这次是她脸红了，她低着头笑，不讲话，然后小跑着回去了。
她可爱极了，像一朵花。我想轻轻抚摸她的花瓣怕她受伤。
今晚我真勇敢，这是我吗。
2006年12月31日小雪
我很幸运，今晚的跨年有她。
我打算今晚告白，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勇气告诉她。
听着倒计时的结束，新的一年到来，我们看着烟花，心里很开心。
我喊着她的名字，她转过头，看向了我。
“惠、美……我……”我努力地说着，但字就在嘴边，死不出来。
“嗯？”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我……”我哽住了，眼泪从眼眶里迸出。托小哥递的鲜花在我手中摇摇欲坠。
我低着头，哭着。
我以为全部结束了，以为丢人丢到家了，以为不可能了。
突然她走过来，抱住了我。我感到身体一震，那是心脏相撞的声音。
“不用说了，你的眼睛已经，告诉我全部了。”她用把头靠在我的胸膛，温柔地对我说着。
我扔下花，抱住了她，大声地哭了起来。
那一夜，我们在一起了。
我们拥抱着，烟花为我们祝贺，雪花为我们起舞。
2007年4月3日晴
今天是个有意义的日子，是她的生日。
我攒了四个月的生活费，给她买了个钻戒和一瓶600块的香水。
她开心地说：“以后戴。”
我拉着她的手，走在路上。突然，她问我，我的生日是多少。
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得到猛烈的回答。
“我……我不知道。”我低着头说道，做好了准备。
她没有说话，一会儿后，她笑着对我说：“那太好了，那以后你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吧，我们一起过。”
我看着她，眼泪在眼里打转。
晚上的时候，我们一起吹熄了蜡烛，一起许着愿。我对她说：“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2008年10月18日晴
她很忙，因为经常在剧组里面。
我们保持着联系，偶尔问候。
时间就这么过着。
2009年7月4日大雨
我们分手了。
因为专业，她很忙，我们接触的时间极少，连打电话也很偶尔，她觉得这样太累了，不想继续了。
因为异地，毕业后我想回老家，而她有了出国的机会。那天我们在亭子里，她跟我说看。
我哭的稀里哗啦，不舍得她。
她哭着说：“徐一，你要成熟了。”
在你心里，我宁愿当个孩子。开头也是，结尾也是。
她走了，冒着雨，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哭，但我很确信，即使她在雨里流着泪跑，我也一定能分辨出哪个是泪，哪个是雨水。
我痛哭着，雨下得多大，我哭得就有多大。我与她的感情，没告诉任何人。
晚上的时候，我发信息给她，收到的却是红色感叹号。
它从万丈深渊里的泥沟中苏醒了过来，它向上跳跃，巨大的力气使它飞了上来，它奇形怪状，它无所畏惧。
孤独重生了。
2009年9月8日晴
我回到老家，换了手机号，重新开始。
我到了环莺小区，住在了我妈这里。
桌上做了可口的饭菜，但我毫无食欲，吃了一两口就没吃了，她很伤心，坐在轮椅上哭。
她患了脚疾，心脏也不好，所以请了保姆。
我在一家小医院上着班，在附近的餐馆里吃饭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人，那是江深。
这是什么缘分，我和江深，陈婉在同一所城市。
“咦，那不是徐一吗？”陈婉指着我大喊。
我坐在座位上，不知道说啥。
……
随后我了解到，他们毕业后都回到了老家，也没有去别的地方。
我们聊了好多，喝了好多。
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喊道：“命不逢人，再来一次！”
妈妈吓傻了，抱着我使劲哭。
我傻笑着对她说：“改天，改天带我朋友到你这玩，哈哈，哈哈……”
该来的还未到，该去的已去了。
我叹着气，走出了诊所。
外面阳光甚好，照满了大地，我闭上眼睛，享受着日光浴。
突然我的脸被弹了一下，好疼。
我睁开眼，看到了傻笑的陈婉。
我们回到所里，她高兴地对我说，有一件好消息。我问她是什么，她神秘地说，你猜猜。
“徐一找到了？”
“不是。”
我歪着头，说不知道。
她说：“神盗抓到了。”
我兴奋地站了起来，问她：“那徐一呢？”
她说：“神盗是个男的，应该不是公园那个人。”
接着她说：“神盗讲，他不认识徐—。”
“可是……可是……”我皱着眉头，努力地思索着。
她说：“也许，都是巧合吧。只是，公园那个人没抓到，安仔查了监控，她在一个路口处就消失了。”
我陷入了沉思，不知如何是好。
神盗的线索一断，其他的全都断了。徐一家里的那张卡片，又是怎么回事呢？
陈婉走了，她让我别担心，徐一会没事的。
我想，但愿吧。
我走到小静面前，跟她说：“这天我先不来了，在家待几天。”
她点点头，说好。
我回到家，睡了一觉后，已经下午5点了。我爬了起来，出了门，想去那家咖啡店坐坐。
当我到了的时候，咖啡店关门，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家里有事，若带来不便，特此深感抱歉。
我没了兴致，准备回家。
穿梭在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紧张着，埋怨着。
“哎呦，老曾嘞！今天又卖亏本喽，这日子该怎么过哦！”
“你看你，又抽烟，钱不得遭！”
“妈妈，妈妈，我要吃糖，吃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