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真相
“我知道这是一场赌注……”她擦干眼泪，说道。
“你刚刚有一点说得不对，就是他床底下的日记，不是我不拿走，而是徐一，他想让你找到它。以及那些自己弄的散落的纸张，不是我故意制造出的假象，而是他自己弄的。
她接着说：“你知道吗，他真的很害怕，害怕离开。”
我没有回应她，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自杀吗，如果他没有碰到我，他现在应该就睡在湖里了！”
“他患了癌，没跟任何人讲，自己承受着痛苦！”她嘶喊着。
“还记得你们的聚餐吗，还记得他戴着毛绒帽吗，还记得他长得多瘦吗。他的帽子，是为了遮挡住他的光头的！”
我愣在沙发上，不敢相信这一现实。
“相遇那晚，我们聊了很多，他跟我说，他在死亡前，想让你们真正地了解他，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
“我扮成黑衣人，是想嫁祸给神盗，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因为徐一，他不想让你们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他只想安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接着她说：“我扮成保姆，是因为我本应该是徐一的未婚妻，但很快，徐一就要离开人世了，我只想趁最后，好好地照顾阿姨。”
“还有惠敏也是干扰你的，这个不存在的人物，也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我不知道徐一有没有向你们提到我，所以我在这里生活，就换成了杨慧，是因为怕遇到你们，尽管我知道，这个概率极小。”
“至于扮成陈婉，一方面是误导你们，另一方面则是我羡慕她，羡慕她拥有美好的婚姻，而我，会孤独一生。”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却异常的有力，直击着我的心。
“你还记得他的生日吗？”她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问道。
“是……你和他的生日吗……”我结巴地说道。
“不是。”她果断地说。
“生……生日……”我顿时明白了当时的徐一。
“其实，这不怪你。也许，没有人能真正地进入他的心中”
她叹了口气，说：“那时，当你看向楼底的时候，他已经在九楼的床上，睡着了。
“他……他住在双子小区？他现在还在那吗？”我震惊地说道。
原来离我那么远的人，当时一直在我身边。
“警察来过我们的房间。”
“什……什么？！”
“他们可能查了双子小区的住户记录，发现我，在近几个月前买了那套房子。我是以自己的身份和押金的，警察来的时候，还好我没化妆，还是惠美的模样。
“那他们没有搜寻吗？”
“搜寻了，我提前布置了一间暗房，就是防警察用的。”
她站起身来，说：“江深，你去找徐一吧，他在那里等着你，还有陈婉他们，我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他们应该守在徐一旁边，你去送他最后一程吧。”
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惠美，你很漂亮，也很聪明！”
她看着外面，说道：“还是那句话，过誉了。”
我早就泪流满面，“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我冲了出去，没有拿伞，雨水冲刷着我。
我没有打车，全程在奔跑，我在雨里奔跑着，但依旧能感受到眼泪的温度。
我哭着，嘶吼着。
对不起，徐一！对不起，徐一！
我作为一名医生，没能发现你的痛苦，忽略了你是我的错！
希望那天，月亮牵着星星，奔向那璀璨的星空。
我奔跑到了九楼，门是开着的，我艰难地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徐一躺在床上，露着光头，就剩一根骨架了。朋友们泣不成声，围在他的身边。
我走向徐一，握紧了他的手，他的脸色乌黑，黑得怕人。
怕到让人感觉碰他一下，他就破碎掉了。
“徐……徐一？”我喊着他。
陈婉扑到了安仔怀中，用力地哭了起来。
“你最好的朋友，我来了。”我喘着气，看着他闭上的眼睛。
“还记得吗，我们相认的那一天，我撞了你，你傻乎乎地说不跑吗。还记得我们坐在楼梯上，谈着人生吗，还记得我们走在大路上，你说你要拯救世界吗，还有还有，你记得这个动作吗，‘V’字脸还记得吗，说话啊，你能不能快醒来啊，我还想再和你聊天，一起喝酒，一起说大话啊！”我的眼泪像瀑布一样留个不停。
终于，他半睁着眼睛，手艰难地指着窗外，他有丝丝笑容，嘴巴动着，艰难地出着气。
“什么……什么？”我凑到了他的嘴边。
“下……雨……啦……”
2013年10月21日，徐一死于胃癌。
下着雨，我们为他举行了葬礼。我把他的日记本和那封保险柜里的信放在了他的旁边，一起烧掉了。
生活恢复了正常，安仔和陈婉过着美好快乐的夫妻生活，黄林继续打拼着他的事业，而我，开着不大的错所，继续在这所繁忙的城市里，继续生活着。
几个月后，还是在那家饭店，还是我和她两个人。但这次不一样，我们喝着酒，聊着天。
“哈哈，那个惠美，跟我那么像啊。”
“对啊，害我怀疑了你半天。”我喝着酒，笑道。
我敲了敲门，他看到了我，说：“请进。”
我还是握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阿姨，你相信江深吗？”
“相信，你是个好孩子。”
“徐一，他……”我不敢说出口，实在是没有勇气。
“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他是我，最最亲爱的孩子。”
她看着窗外，而带微笑，很慈祥。
“明天就要走了吗？”我问道。
我和她坐在草坪上，望着远方。
“嗯，回到我的老家，过着平凡的生活吧。”
“谢谢你，给予了徐一一段美好的时光。”
“不用了，我爱他，应该做的。”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那晚你袭击我的时候，你是怎么知道我来了的。有一种可能，你一直在那里蹲点，连续了好几天，但是监控没有你的身影，第一，你无法知道日记我看到哪了。第二如果真是那样，徐一由谁来照顾，是雇一个保姆吗？”
她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她问我，你还记得我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我敲响了他家的门。
开门后，我笑着对这位老人说：“成爷，谢谢你，这是送给你的……”
“砰！”他把门关上了。
夕阳下，草地上，我们坐着轮椅，牵着手。
“老伴儿，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喊我小静。”
夜晚，我从床上起来，总告地去向窗边。
似乎有一种魔力，召唤着我。我拉开窗帘，大路上站着一个人，天下着雨。
我换上鞋，没有打伞，跑到了他的身边。
他背对着我，以至于我看不清他。
“喂！”我对着他喊道。雨猛烈地下着，天上闪着雷电。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我又一次惊醒在了床上。我打开手机，5:04。
往往杀死人的不是陷阱，而是孤独。
当你失去了所有人的时候，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