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狗急跳墙?名师出高徒!
虽然被要求读文解字,但得卫玠明言去夜会也是雨后彩虹不常见的事,我自然一万个愿意,找各种书来看,且寻了不少各家解说之言,以妨再被卫玠笑话。珍阿婆见我如此用功,很是欣慰,向父亲通气,说我知道用功了,上进了,是长大的征兆。
每晚夜行,妙蓝倒是怨言不断,说好几次差点被查夜的珍阿婆识破。我只得照顾她的情绪,也照顾自己的行踪不被暴露,晚一刻钟出门,如此妙蓝才消停。
这边安抚完,那边又出了异常。
往常去夜会,都是熟门熟路走一道的,可这几日,围墙每日都有增高。如今小半月过去了,已比先前高出一个人,这还不算,还把之前可借助的树砍伐掉。我试了几次,都未翻过去。
我自然知道这是卫玠有意为之,可这不知会一声就增加如此难度,实在让我措手不及。望着高高的围墙,我愁啊。
“南谷,又出来会小情郎?”
我转身,见日翟蹲在墙根上,几日不见,长出不少胡茬,看着比上次老了几岁,“这么高的墙,你怎么上去的?”
“当然是,飞上去的。”日翟说着从高处跳下来,双手抱胸,“你跟张毓很熟?”
想来,那日他应该在日月生辉听出我的声音了,否则也不至于如今见面就直提这事。我点头,不作隐瞒。
“告诉我怎么可以让她服软。”
我内心呵呵,看来上次张毓收了斗笠,并没写字,像她的行事作风。
“你怎么确定我会告诉你?”我后退一步,特意看了眼高墙,“我们,好像不熟吧。”
“明白人不说糊涂话,我知那日是你与张毓打闹,同为月下英雄,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日翟不接我的眼神,望着四周静悄悄的街道,有意无意地,“再过一会儿,更夫可要巡街敲更了。”
要挟我?
“让她服软做何事?”我退一步。
“写几个字。”
几个字?若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张毓会不肯?日翟会费这么大功夫也要不到?
“张姑娘可是有名的清高,若是她不愿做的事,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也未必会点头,这些时日,你该有体会。不说出实情,我怎么帮你出主意?”我进一步。
日翟摸了摸后脑勺,两条粗放眉头皱在一起,先前姿态茫然全无。
想来也不奇怪,日翟年轻体壮,功夫又好,打仗收人头也许是把好手,但论收服张毓,这些所长就未必管用了。日月生辉堵人的做法,倒更像是战术,还用错了地盘。
真是难为这么一个大老粗,将作战的兵法活学活用到如何征服姑娘身上。
“我有个兄弟,倾慕张姑娘的为人,写,写了封信,托我送到。现下这么多日,回信张姑娘一字未写,让我如何交待?”
原来那日他是替自家兄弟送情书的,不是他自己看上的张毓?
“张毓可认识你家兄弟?”我问。
“见过两面。”
“既是见过两面,张毓心里必定有评论,也许,她年龄太小,眼睛还没放光,看不上你家兄弟也未可知。”我边说边四周看,最后看向墙头,“更夫等会就来,我们待在此处,只怕会被当成贼,不如坐到上面细谈。”
日翟看了看墙头,借砍掉的树桩子一跃,贴着墙蹬两下。一手扒住墙头,转身坐在墙头,动作利落,“这好像是卫府院墙。”
技不如人,不得不服,“这样吧,你教我如何翻上去,我帮你出主意,让张毓给你兄弟写信。”
日翟摇头,“你身量太小,有些轻功底子也不顶用,用索钩,兴许还成。”
“我若有带索钩,还用得着求你?”我直言不讳,“你到底帮不帮?不帮我喊人了。”
“成交。”日翟又飞下来,简明说明翻墙的整个要领,尔后半躬着身子,拍着自己的肩头,“借着树桩,踩到我肩膀上,再贴墙蹬两下,应该能上去。”
我心领神会,第一次差点扒住墙头,第二次还不如第一次,第三次没扒结实,挂了半天也蹬不上去,只得放手。
“真笨。”日翟反手摸后背,很是嫌弃。
铛铛!
“天干物躁,小心火烛。”更夫的声音由远及急,越来越亮。
此时月亮正明,也无处可躲,我一急,心一横,想着三十六计逃为上策,扑蹬了两次,手竟然攀住墙头,借机用力,转身搭在墙头。
日翟正捶后背,见我如被逼急才发现有翅膀的家鸡直飞起来,也是一阵吃惊,更夫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腿脚利落跃上墙头。我二人躲在墙侧,等更夫走远,才又坐直。
“这便是狗急跳墙吧?”日翟如此奚落我。
我翻白眼,活该他搞不定张毓,“还要不要帮你兄弟要回信了?”
“名师出高徒。”日翟立马改口。
“张家家风严谨,张司空断不会许家里出窃玉偷香这样的事。张毓虽未及笄,但行事却十分周全,你两次三番去张府如无人之境,她没让人捉你,已是认可你兄弟,怎么还会留下文字这种私相授受铁板上的证据?你兄弟若真有心求娶张毓,就该派人上门求亲,光明正大地。”
“求了,她祖父不同意。”
我哑然。张毓从小跟在她祖父身边,最听他的话。如今她祖父拒了,那她多半不会再接受的。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张司空不同意,你还让张毓回什么?”
“你不懂,我那兄弟对张姑娘可是一往情深,我若不带点什么回去,只怕他心情不好,又要杀人。”
乖乖,心情差就杀人泄愤,这脾气可真不怎么好。
“好吧,这个忙我帮定了,当是给自己积福。”我叹气,若真如日翟所言,张司空不同意此事还是相当明智的,但我私心以为张毓该尽快找个婆家,嫁的越远越好,“张毓什么都不怕,最怕,耗子。”
“当,真?”日翟眉头凑成川字,表示不相信。
我点头,想到以前去张家做客。那时我们还能友好相处,我想着卫玠找她借书的事,便说自己也要借书。张毓嘴上不说,但脸上已笑意深深,随手去翻最后排的书架。书没找到,声音倒先传了出来,恐叫连连,说有耗子。
捉耗子,我拿手啊,便问在哪。张毓哆哆嗦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等她能开口,耗子早跑了。我不死心,简要做几只耗子夹布下陷井,第二日她便派人接我上门捉耗子。
捉了半个月,十余只,关系十分融洽。
“如此,多谢。”日翟对我拱手抱拳,飞下墙头,走了一步,又回头,“现下知晓我是谁了?”
我摇头。
自武皇帝许胡人内迁,各族首领派来做质子的就不下十多人,更不提靠连带关系,在洛阳生活过的,更是多得数不清。张毓名声在外,上门求亲者也多,一时之间,我实在想不起会是谁,自然也无从知晓这个跑腿的兄弟。
“可我知道你是谁。”日翟又补了句。
我内心呵呵,“满洛阳城都知道我是谁,阁下还是先顾自己吧。”
日翟再次对我的拱手,扬长而去。
幕后
地点:私人家宅
石勒:还没拿到刘聪兄弟要的回信?那日斗笠白送了?
刘曜:张姑娘软硬不吃,要挟等法子不好使。
石勒:哈哈,我看那日与之打闹的姑娘对张毓就挺有法子。
刘曜:言之有理,我再去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