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忠不可言
东莨菪碱制剂,是某一类吐真剂的名称,通过静脉注射,能够削弱一部分大脑的活性,消除它的抑制作用,会使人产生放松和镇静的状态。
撒谎是一种更为高级与复杂的大脑活动,而当大脑被药物“麻痹”后,人主动说谎的能力会减弱。基本上有问必答。
当然,这种药物也不是百分之百有效,意志力坚定的人,或者接受过相应药物训练的人,能强迫自己的提供虚假的信息。
奥伯龙认为自己并不属于意志坚定的人,注射药剂后多半就会吐露实言。
所以,他必须得做些什么!
奥伯龙隐晦的瞥向王座代行,她正站在帝皇雕像的脚下,手上紧握着一卷书。
奥伯龙脑海中回忆着审判官临走之前的话。
“……拷问的具体问题在《异端审判》第三卷,第七十二页。”
所以,王座代行是在阅读相关的典仪吗?
奥伯龙握紧了腕表,腕表在他的掌心间缓慢的颤动着,就像一颗活物的心脏。
齿轮和机簧重新组合,白银般的外壳剥落然后重组,金属腕带不断延伸如同修长的蛇……
奥伯龙垂下头,在他的掌心间出现了一条金属塑造而成的蛇,修长而精致,时针和分针拼合成蛇的独瞳。
“靠你了!”奥伯龙心中默念一句。
他走向帝皇的雕像,稍微调整了一下表情,虔诚和狂热定格那张精致的脸蛋上。
王座代行人眼底掠过疑惑。
紧接着,奥伯龙在她面前双膝跪地,肥大的工装服遮住他瘦小的身躯,虔诚而专注的声音,在雕像脚下回荡着,“赞美帝皇!”
王座代行眼中的疑惑稍微解,原来是朝拜。
王座代行回想起清晨发生的事情,不由得默默赞许:虔诚而敏锐,怪不得审判官向他递出了一封黑船邀请函。
奥伯龙的虔诚很快感染了其他人,一众养殖场的工人跟随着奥伯龙,双膝跪地,虔诚的朝拜着。“赞美帝皇!”
在这种狂热的宗教氛围中,王座代行也合上书,双手交叉,搭在肩上,对帝皇的雕像致以帝国最高的敬意,天鹰礼。
在众人祈祷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一条由齿轮和机簧构成的金属蛇,沿着古铜色的地板钻入帝皇脚下的颅骨基座中。
宗教般的祷告仪式持续了三分钟左右,奥伯龙缓缓站起身,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条金属小蛇爬上帝皇雕像的顶端,时针分针构成的独瞳注视着王座代行人,就像一架躲在暗处的监视器。
随着年纪的增长,奥伯龙的灵能越来越强,渐渐的能够模仿出自然界存在的生物。
独眼蛇是奥伯龙在星球本地发现的生物,学名叫奥莱克蛇。视力水平约为奥伯龙的2.3倍,尤其是静态视觉,比某些高倍镜还强大。
当奥伯龙将金属活化成独眼蛇后,同样保留了奥莱克蛇强大的静态视力。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祷告室旁的大门打开了。
基因修士推着一台银白色且充满氨水味的小车走出车间。
“女士,久等了!”
小车打开,其中罗列着如同蜂巢般密密麻麻的药剂管。
王座代行收起书籍,握拳放在胸前,“感谢阁下!”
基因修士抬起机械手臂,捡起两枚流淌着橙红液体的药剂管,装载入机械臂的滑膛中。
他的视线掠过人群,缓缓说,“人数有些多,一个小镇的人口都集中在这里!还有谁接受过医护教育吗?”
塞西莉亚举起手,“你好,修士!我是医疗修会的见习生,塞西莉亚。”
在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塞西莉亚和基因修士身边时,奥伯龙悄悄的靠近帝皇的雕像。
他低下头,只见一条银色的金属小蛇从基座颅骨的鼻孔中钻出,沿着地面滑动,飞快的钻入奥伯龙的裤腿中。
奥伯龙确定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他双手插兜,不一会儿,又掩嘴咳嗽。
随着某种冰凉的坚硬流体流淌进咽喉,奥伯龙悬着的心渐渐的放松下来。
接下来,就靠着他的灵能操作了。
第一个被选中注入吐真剂的是奥伯龙。
“请放松!”基因修士按住胳膊,机械臂缓慢的推动吐真剂。
时间过了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奥伯龙的瞳孔渐渐放松,脑海中好像有某种枷锁被解除了,他不自觉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咽喉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
王座代行抬起眉毛,“姓名,”
“奥伯龙·西维因!”在咽喉中,隐藏的活化金属低沉的回答着,声音和奥伯龙近乎一模一样。
“职业……”
“养殖场第十九号流水线,立体水稻养殖车间B17,B18的操作技工。”
“你是否与邪教有联系?”
“没有,大人,我视他们为毒瘤,我对帝皇忠不可言。”
王座代行有些意外,她瞥了一眼奥伯龙,吐真剂已经完全注入他的血管中,随着心脏泵进他的大脑发挥着作用。也就是说,这是这小子的真心话!
“你是否虔诚的信仰帝皇?”
“是,当然,大人,信仰帝皇就是我毕生的意义所在。”
王座代行眼角跳了跳,无他,有些感动而已。
在这帝国混乱,异形异端猖獗的时代,还能见到如此忠诚的帝国公民,无疑让她那颗疲惫麻木的心灵得到安慰。
“很好,奥伯龙·西维因是吗!我很期望你通过考验的那一天。”王座代行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忠不可言啊……”奥伯龙赶紧捂着下巴。
活体金属只记录了针对《异端审判》的回答,再说下去他就要暴露了。
王座代行没怎么怀疑,毕竟,人体注入吐真剂后,大脑会失控,就像喝多了一样。有时候,也会说出一两句奇怪的糊话。这不奇怪。
“你可以离开了,吐真剂的效果在半个小时之类会逐渐衰减,感谢配合!公民。”
奥伯龙松了一口气,喉咙里的活化金属虔诚的说:“赞美帝皇。”
走出教堂,奥伯龙沿着小路走到蕨木树林,见到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扣住咽喉,吐出一块沾满黏液的活化金属。
这倒霉的一天总算混过去了!
看看天色,已经中午了。
奥伯龙抚摸着腕表,若有所思,这个时间点,他或许可以去一趟钟表匠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