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太阳升出地平线,赢则欲归,忽地右手指发烫,定睛一看,那里不知何时竟出现一颗几乎淡不可见的白色符文,微微跳动,牵引着要往一地而去。
他心中有所捂,任这符文牵引,来到寒洞跟前,昨夜大战,这里完全破坏,城堡化作一片废墟,乱石砖瓦中,伴着他指头一勾,一颗白珠破土而出,握在手中。
“是这颗珠子···”
赢则一怔,指间的珠子,不是别的,正是黄龙洞天,只是犹若遭到某种不可逆的创伤,裂开数条缝隙,灵光不再,色泽黯淡。
而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此珠轻轻传来。
“是我开启洞天,使你认主,还是昨夜黄龙一指,把你送给了我?”
赢则沉思,不知是哪种情况。
他更偏向第一种,因为黄龙一指,留下的一颗光斑,正沉浮在识海。不知有何用。
而在他开启这只洞天时,黄龙尚未复活,换一句话,洞天是无主之物,谁掌握开启之法,谁便是主人。
他心念一动,嗖,从原地消失,进入洞天,要看看里面情况。
很糟糕,原先生机盎然的洞天,完全坍塌,元气流逝,勉强维持着一个百步来大的区域,余下的处于一种支离破碎的空间状态。
他摇了摇头,这洞天算是废了,退了出来。
白珠蠕动,化成一光,渗入指间,那淡淡符文,也隐在肌肤下。
他再无牵挂,返回王府,先去见了祖母,一番经历,让他心存余悸,跟祖母报一个平安。
而在翠姑口中,他也了解到,那一晚祖母在议政殿遭受的羞辱。
“好一个王元朗!是要撕破脸皮,铁心要至我与死地吗!”
赢则在了解到发生的一切后,心中怒火噌的冒出。
堂堂大相公,面对国家危机,却夹带着私心处理,不忘党争,要利用这次机会,打击太子党,手段可谓阴险至极。
烧了他的相府,真是不解恨。
东苑。
廖忠被召唤而来。
“昨晚是你把我被掳的消息,告诉祖母的?”赢则端坐长椅,眸子一丝异芒一闪而逝。
“回世子的话,是奴才说的。”廖忠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开口:“张娘娘把持王府,封锁世子被掳消息,但奴才觉得事关重大,当报知老太君。”
“你是廖哀义子,为什么要帮我?”赢则眸沉如水,淡淡再问。
“奴才是廖总管义子,却更是王府的人,世子大危,若是无动于衷,乃是不忠不义!”
廖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将牙一咬,道:
“世子先前对奴才讲的一番话,奴才听了进去。世子是要奴才守一个中庸之道,勿完全偏向公子梁,但奴才觉得世子身处正位,大义在身,奴才实在不愿违心跟着义父,做悖逆之事。”
赢则握了握拳头,心中既喜且怒。
廖忠这明显是要叛变啊。
简直是天上掉下来一桩大喜事。
怒的是,廖哀果然是在助梁。
“廖哀是怎么做悖逆之事的?”
廖忠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了许多。
找各种人来抹黑、污蔑,几乎尽出廖哀之手。
挟持满府上下,孤立于他,打压于他。
甚至花宗少宗主进献美人一事,也另有隐情,有着廖哀摻和。
一句话,这条老狗完全投靠公子梁,帮助梁出谋划策,不遗余力拉他下马,运作让梁上位。
赢则听着,眼中杀机涌动。
“好!廖忠你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我心甚慰!那么,你可愿在秦王跟前,揭露廖哀?”
廖忠道:“奴才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此举恐毫无意义,因为张娘娘已经出手,做掉了那些人,无凭无证,奴才就是说破了天,秦王也不会信。”
“那些人···全被张娘娘杀了?”赢则面容微震。
“是。”廖忠颌首。
“张娘娘真是好手段···”赢则轻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碰到一个棘手之敌。
“义父看好公子梁,觉得梁类父,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王位。但奴才不这样认为。”廖忠缓缓道:“公子梁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他今天取得的一切,是张娘娘用无数资源砸出来的,公子梁志大才疏,遇事逞强,精与武而短与谋,缺乏决断的魄力。但是,张娘娘···”
他脸色变得认真与凝重。
“却是一位手段果决而狠辣的人,真正能谋事的是张娘娘,世子千万要当心之。”
“我知道,张娘娘善于伪装,先前我猜测她顶多做一些污蔑我名声的事,如今来看,我小视她了。”赢则一脸欣慰站起,伸出双手亲自扶起廖忠,诚恳开口:
“我身边人太少,希望廖卿能助我一臂之力。”
“奴才阉人一个,岂能担当一个‘卿’字。”廖忠诚惶诚恐。
卿,君对臣的称呼。换一句话,世子没把他当一个卑微的太监看待。
“此言不对。圣人曾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很多方面不如你,要向你学习,自当称卿,以示尊重。”赢则微微一笑:“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阉人,更没有什么奴才,只有咱们君臣推心置腹。”
赢则语气铿锵,将廖忠领到自己小库前,当着此人的面,打开小库,露出三十几万两银票。
“你敢冒着生命危险来投我,我就敢用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我的行事准则,今后还请廖卿做我的御手,管理我的钱库,为我的近臣。”
他把钥匙,郑重交在廖忠手里。
“廖卿,你要助我啊!”
廖忠一震,钥匙不足一两,在手中却如一座山般沉重。
他彻底动容,大有一种得遇明主的豁然动情之感。
他一直在思考真正的出路,不是没想过铁心投靠公子梁,但公子梁跟前,义父在前,他无足轻重!
与其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烧一烧世子的冷灶。
事实证明,他的抉择是对的。
世子重他!
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便把公子梁甩出三条街。
公子梁会把几十万钱库,交给他管理吗?
根本不会。
什么是魄力,这就是魄力。
不说他是真心来投,就是心存异念,在这样的信任跟前,也要被感化。
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
“公子以士待我,忠愿以死报答。”
他握着钥匙,重重跪首,昂然喝道。
“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追随我去建立一番功业,这才是应该男儿所求的。”赢则拍着廖忠肩膀,许以大饼,构建光明前途。
“是!”廖忠起身,再无一丝异心,眼中涌动出一片火热。
皇后跟前那位晋卿前辈,正是以阉人身份,才建立起一番功业,朝堂大员,包括五大相公,莫不尊重。
晋卿能做到,他廖忠同样能做到。
“你收获廖忠的效忠,大大守护住世子地位,特别奖励元气一百团。”
赢则挥了挥手,几十万银票在手,对区区一百团元气,已不是很在乎了。
三日后。
盖府之邀,终于在一系列剧变事件后,得以成功举办。
吕安、大小武,都到场了。
盖大人跟盖夫人很热情,宴席丰盛,这顿饭吃的很是舒坦。
席末,盖孺要忙公务,先行退席,去了刑部。
不多久,盖夫人嘱咐盖云好生招待后,离席而去。
其余家眷,也纷纷告退。
大人们离开,只剩下几个小伙伴,他们放飞了自我,喝的不过瘾,在吕安鼓噪下,盖云大手一挥,豪气的请小伙伴去了云水楼。
这是乾城最有名的青楼,比之采环阁还要高上一个档次,来往出入的莫不是达官贵人,商贾巨富。
好酒好菜端上来,呼来舞女,翩跹起舞,氛围一下到位,众小伙伴深觉这才是该来会客的地方。
酒过数旬,都有些喝多,赢则忽然拉着盖云的手,问:“先前在府中,坐在侧桌,身穿红袄的那位漂亮女子是何人?莫不是你的姐姐,看上去长的也不像啊。”
他的关注点,总跟其他人不一样。
盖云放下酒杯,幽幽的道:“两年前的一个早晨,我刚起床,准备读书,便被父亲叫去,他指着你口中的那位···姐姐,说:来,给你小娘请个早安。”
“噗嗤···”赢则一口喷出嘴里的酒水。
“然后呢?”吕安眼神精光大冒,追问。
“我懵了,傻乎乎叫了。”盖云眼神愈发幽怨了:“好巧不巧,给我娘听到···”
“那你完了,你娘不得打死你。”小武摸着下巴,想起什么,看了眼自己兄长,说道。
“唉!”盖云重重叹气,自己给自己倒酒,苦闷闷喝下。
大武拦住,神情复杂的道:“冲你这个经历,我跟你碰一个。”
“你俩算是知己了。”赢则大笑。
“什么呀、什么呀,怎么就成知己了。”吕安不解,急的直挠头。
“吕二哥,家风不一样,你是不会懂的。”小武笑呵呵。
“原来是这样···”吕安恍惚,大拍桌子。
“我们倒是很羡慕你,简简单单的家世,清清白白的家庭,有个血脉同源的家姊。”
“可别提了···”吕安直摇头,“我的苦,只有赢则懂。”
“来,碰一个。”赢则举杯示意。
吕安相迎。
赢则一口饮尽:“放心吧兄弟,我会早日救你脱离苦海的。”
“你们什么意思,一个家姊不好吗?不比有个兄长强?”小武好奇问。
“小武啊,宁可有个妹妹,不要有个姐姐,都是血泪的教训。”吕安迎天长叹:“何止一个惨字了得!吕青婵要是妹妹,那该多好。”
“有个血肉胞妹,真是天底下一桩最美好的事了,柔柔弱弱,娇娇憨憨。”赢则说道:“我要是有个胞妹,乾城不会存在一个登徒子,而且要把天底下最好最美的宝贝,通通买给她。”
“你是妄想,再说你有钱吗?”几人哼道。
“钱,我多的是。”赢则不在意挥手,忽然他一怔,钱···“我的钱!”
他呼哧一站而起,瞪圆了双眸,呼吸一下子变得无比急促,二话不说,甚至连下楼的时间都不愿浪费,翻窗而下。
“我说,你做什么去,正经的节目,还没上呢!”吕安大叫。
几人探出头,只能看到消失在人群里的背影···
赢则一口气直奔相府,一脚踢开水网盖,不顾灰尘,钻了下去,发足狂奔。
“几百万、几百万啊···”
他疯了似的大喊:
“额滴额滴都是额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