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温家庄这场村民与铁矿厂之间的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整个双山县的“挖沙”运动又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了,就像那些卷土重来的“大黑鸟”,这会已在温家庄村委会院内筑好了好多的巢,想必是要孵育一代雏鸟出来的。
而这有财铁矿厂有了上次的教训后,现在也真正开始准备企业合法化了,那刘秘书是天天往政府部门跑,看样子过不了多久这铁矿厂就可能真正要“扎根”在这片土地了。
白老太太出殡后,白秀并没有急着返城,她把自己平时攒起来的假一股脑儿的全休了,大概能有那么半个多月吧!她心里窝的那团火,誓要在这段时间里要把这铁矿厂的罪证都找齐了,她就不信了,自己家的地被挖了个底朝天,还没地说理去了?虽然村民们把这“铁矿厂”当成了“聚宝盆”,但他们压根没明白个理,这河道、荒滩、烂沙地,被挖干净后,还能再到那挖去,再者说村里一多半的地是那些烂沙地,要是真被挖完了,这人们以后可靠什么活呀?
这个理也许只有那些接受过新思想、新教育的人懂吧,而这会这些人里也只有白秀和温文两个人在这故乡,但话说回来了,双山县之所以摆脱不了贫困的帽子,还不是因为人才的流失吗,每个家庭从小给孩子们灌输的思想就是:“好好读书,读成了离开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若不是因为某些事情的发生,可能温文和白秀也是各自安好的在那大城市里“逍遥”生活,哪会有心思管这事啊!
可这方水土养育的孩子们心里都是纯净善良而且真直,当那不公平、错误的事落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时,就像“眼里哪能容得了沙子!”肯定是要把这“异物”排除的。
所以,温文就和白秀就做起了那“侦探”,他俩开始到处收集铁矿厂违规的证据。比如那铁矿厂乱挖河道、村民们私自毁坏荒滩、更者毁坏耕种田地,温家庄那条东河道扛了数月后,那地头的荒滩还能再支撑一阵子,而对于玉皇镇的那些小村子来说,本就没啥河道,见那“卖砂”来钱快,就都干起了那“卖地”的买卖,这“卖地”并不是真正意义的把地转卖给了铁矿厂,再说田地都是国家集体资产,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只是任由那选沙机器开进地里,乱挖一通,选完铁砂后,然后再给你回填平整好。
可能大家都是签过协议的,温文和白秀到那周边的村子走访时,那些被“卖”的地的主人,死活不愿出来作证,两人嘴皮子都磨破了也说不通那个理。没办法只好挨村子过,挨个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四方墩村寻了那么一户人家,这户家人呢,和村里的二大头情况差不多,都是孩子们在外,老伴过世只剩了一个老汉,这老汉家境不错,儿女接他进城他也不去,就图享受在村子种那二亩薄田的快乐,怎奈何他那地周边一圈都卖了,唯独剩下的,那铁矿厂来人找过他好多次,无论给多少钱他就是不卖,结果那铁矿厂的侉子把他周边挖完后,硬把他那地变成了座“孤岛!”那两三米的高差,结果是他想进地里看看,都费劲,那前面刚挖好的台阶,一下雨就又垮了,慢慢的田埂垮塌完,那庄稼也跟着垮,唉,慢慢的剥蚀,真不知到了秋收时,还成个什么样呢!
这老汉知道温文和白秀的来意后,就笑着眉眼立马就应了,并还写了一份证词,写完后温文白秀逗他说大爷不怕那铁矿厂来找麻烦么?这老汉倒真和二大头一样,把那丑话一丢:“我已是一个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怕他个求!”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侦探”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刘大脑袋那里。
刘大脑袋自从上次出事躲到县城后,尽管现在事情过去了,但刘秘书还是让他再避避风头,铁矿厂这边的事交给了其他人去打理,那冯花子则也跟着“沾光”,他不是喜欢女人么?这刘大脑袋就让他跟着管那暗娼窝的事,他就把温家庄这边的事都安排给了黄结巴,自己在城里做起来了“老鸨”,天天没事到那火车站溜一圈,拉起皮条了。
这天,刘大脑袋又像前几天一样,把手头里的事安顿好,就上街去了。这几天他满城里乱转是发现个好地方——县城的商贸楼,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县城数这个地方最为热闹了,当然他来这里并不是来购物,而是这里面的女人最多,他可以放开眼的看,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女人也都爱来这里买东西,所以他就又变成了个绿头苍蝇,开始物色新的目标了。
他到了商贸楼,径直就到了二楼楼梯口拐弯处的一个卖男装的柜台,这个柜台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长得有几分姿势,也爱跟人“放电”,尤其是那眼力劲十足,这女人头次见刘大脑袋就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的打工仔,所以就跟他套近乎,刘大脑袋一次性就消费了几千元。
这刘大脑袋觉得这女人可以发展一下,于是这几天他天天来。他假装着进去挑衣服,不一会进来了两个人,刚开始他也没留意,结果那两个人说的话倒惹了他的注意。
“你知道嘛,我们村有人来查那卖地的事了!”其中一个瘦一点的人说。
“是嘛!那来的人了?”另一个人说。
“不知道嘛,反正是一男一女,都挺年轻的。”那个瘦子又说。
“那查到什么了?”这个人问。
“反正我们都联合起来不承认有卖地那么一回事,应该他也没辙!”瘦子说。
“是啊!可不能承认,我儿子前面跟我说过,破坏这耕田是要犯法的!”另一个人又说。
他们这谈话,刘大脑袋听了真。刘大脑袋就寻思,这来查地的两个人是谁了?这才刚处理温家庄那事,现在又冒出这么子档事,他就一下没那心思继续撩这老板娘了,就赶快离开了。
他从商贸楼出来,就给各个村管事的一一通了电话,让他们都留意下。结果没两天功夫玉皇镇那边就传来了信,说是温家庄的一对年轻人,这刘大脑袋一想温家庄的人肯定冯花子认识,就把下面给的照片给冯花子看了,冯花子立马就认出来了是温文和白秀,那刘大脑袋哪知道是谁,冯花子就说温文就是上次撞见他和选子媳妇那个老汉的儿子,那白秀就是被他打伤的白三愣的丫头。这一说,刘大脑袋就全明白了,他们这两人这是要报仇啊!
他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邪恶的想法!
这日子就跟流水似的,转眼间温文回家已一个多星期了,老太太出殡后的头几天,他天天晚上还着家,但没几天后,他就不回家了,玉梅一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呢,他就说在“查案!”,晚上见他也不回,就问他在哪呢,他就说在白三愣家呢!
玉梅就说那住的方便吗,温文就说我跟我三大一间屋,白秀跟我三妈一个屋,有什么不方便的。玉梅听后就跟温建明抱怨,说这孩子还真成白家的人了,三大三妈那个叫的亲热的,温建明倒豪爽的很:“他再多一个妈,一个大他也不介意!”玉梅就懒得再问这些话了,就像前面温文交代的:“没事,甭来找他!”就自己宽心自己,管他的呢,这孩子难得能把那糟心的事忘了,也是不容易,就由着他吧!
这几天当那“侦探”下来,还是收获颇丰的,照现在手里准备的证据,扳倒那铁矿厂应该是没啥大问题的,只是对于那刘大脑袋来说,却造成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毕竟这铁矿厂法人代表是那金有财,温文、白秀两个人就决定再等等,想想还有什么其他证据没。
但有时感觉就是那么邪性,或是老天也看见他们两个人着实不易,发慈悲了。
老太太出殡后的第十天吧,温文和白秀又一大早爬起来,吃过早饭,收拾好后就又准备出发了,他们今天打算去趟县城,因为有人说在城里火车站见过冯花子,他和白秀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再看看,毕竟冯花子跟了刘大脑袋那么久,说不定手里掌握着一些刘大脑袋的罪证。
温文就从父亲那里要来了刘寡妇的电话,然后又从刘寡妇那里要来了冯花子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那边就接了。
温文就表明了心意,令二人意外的是那冯花子居然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说自己刚好手里有着刘大脑袋的犯罪证据,温文开始不信,那冯花子电话里就开始“述苦”,说他现在跟着刘大脑袋干是迫不得已,他还说刘大脑袋上次差点祸害了刘寡妇,他对刘大脑袋是恨之入骨,但无奈为了生计只好暂时妥协,他又说,现在那刘大脑袋在县城里开了个“暗娼窝”,他天天被安排出去“拉客”,拉不回来客人就是被刘大脑袋一顿打,他话语里还带着恶狠狠的咒骂。然后又说上次白三愣被打伤后,他跟着刘大脑袋跑了,现在他是没脸再敢回家,所以也想戴罪立功。
他这样说温文也就信了,就把碰头的地点定在了县城宾馆!
挂了电话后,温文和白秀就出发了。而电话那头,刘大脑袋正带着满脸的坏笑勾着冯花子的肩!
原来,这是刘大脑袋设的一个圈套。
昨夜里,刘大脑袋带着冯花子去当地最好的饭店搓了顿,他知道冯花子心里一直对上次刘寡妇那事,耿耿于怀,于是假装说一直想找这个机会给冯花子赔个不是。
一瓶边城白下去,两个人就晕晕乎乎的了!
刘大脑袋就开始耍起“苦肉计”了,他说:“花子兄弟,上次那事真对不住你啊?”
冯花子看着那刘大脑袋满眼的泪,说实话心里原先的那点怨恨就放下了。他自己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
“你要是恨哥,你就打哥几下,哥绝不还手!”刘大脑袋又说。
冯花子就叹了口气说:“都过去了!”
“那这段时间哥对你怎么样?”刘大脑袋摇头晃脑的又说,那小缝缝眼说上几个字就闭上那么一下。
这段时间说实话,刘大脑袋确实对他冯花子不错。就应着他喜好来,让他管着那一群失足女人,这些女人都想多挣点钱,都巴结着对他好,那上床什么的肯定就不用说了,他感觉比他在温家庄当保安队长都逍遥快活。
冯花子忙给自己又满了酒,然后端起来说道:“哥,你对我如同兄长,那好自然没话说了!”
“哥和你说过,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可以换,手足不能断,不就是个寡妇么!你跟着哥,哥保证给你找个黄花大闺女,他妈的,不就是钱的事么!”那刘大脑袋也端起酒杯来几乎都是闭着眼睛说的。
但他这话还是稍微刺痛了下冯花子,他忽然想起了刘寡妇那天那绝望的眼神,然后就把杯子碰了,说:“刘管,哦不对,是刘哥,往后就不要再提那刘寡妇了,来,兄弟我敬你一杯!”他说完话,那酒就紧接着跟着进了肚子。
刘大脑袋那大肥脑袋却支棱着不动,冯花子就不解的看着,然后说:“刘哥,怎么不喝?”
“兄弟,别说这杯酒了,就是那一瓶你敬我我都得喝,只是哥哥心里有事这心堵得慌!”说完,那小缝缝眼就开始流出泪来!
说实话,冯花子这还是头次见刘大脑袋流泪!
他就安慰道:“哥,什么事你说,只要兄弟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兄弟呀!这事也就只有你能帮哥忙!”刘大脑袋停住了抽泣,那眼神可怜兮兮的。
他就后面跟冯花子说,说现在这铁矿厂是生死存亡之际,那手续他姐姐正在努力办的呢,可现在突然冒出个温文和白秀来阻挡,所以他就说要给这两个年轻人来个下马威,好让他们放弃那“复仇”的计划,然后他就给冯花子把详细计划说了。
冯花子听完两眼瞪着,就问:“那咱县城这营生不要了?”
“说实话,我早就想关它了!现在刚好借这个机会,再说到时咱厂子步入正轨了,那钱可是比这强得多!”刘大脑袋解释道。
冯花子仔细想了一下,也没觉得那刘大脑袋计划多过分,无非就是把温文骗到那个地方,然后把他迷倒,再叫上几个女人拍些裸照而已,只要他温文把手里收集的证据交出来,答应不再插手这铁矿厂的事,就把那照片全毁了,也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他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