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让我格一下
“陶允姜……陶允姜……”
亭台水榭间，方未寒嘴里念念有词，四处打量着。
“这陶允姜到底在哪呢？”
元甲堂的构造不能说和他所在的冯乙堂完全相同，只能说是特么的一点也不一样。
建筑规划错综复杂就算了，占地面积又这般广阔，想要在其中找人简直是难如登天。
为什么就不能跟对面的冯乙舍保持一致呢？
“真应该向将作监的那帮老头科普下对称美的知识！”
乱七八糟的，领导来视察估计都能给人家绕迷路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
方未寒转了半天，又是问路，又是偷听的，终于是在一处很偏僻的小湖边找到了陶允姜。
湖边草地上，少女身着如玫瑰般的红裙，长发不束，披散于肩，佩剑系在腰侧。
微风吹动她的裙摆，露出一截光洁如玉的小腿。
玉容姣然，美目顾盼。遗世独立，宛如天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关于美，你获得了新的领悟。】
【奖励：化妆技术精通。】
方未寒：“……”
他娘的，荒唐！
我还没仔细看呢！明明什么都没领悟到！
眼前的陶允姜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下放握住剑柄。
方圆数十步的气息停止了流动，微风消匿无形，但陶允姜身周却仿佛环绕着无形的风暴。
方未寒凝神看去，暗暗心惊。
这陶允姜的剑势，很不简单。
身周压力倏地一轻，气息突然恢复了流通，像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宁静。
陶允姜睁开眼眸，凛冽的剑气明晃晃地冲天而起，似大鹏展翅般势不可挡。
长剑出鞘，她原地练习起了一套华美的剑法，剑锋挥动之间若有莲华盛放，一招一式皆有章法，又似是随心所欲中一挥而就，美轮美奂。
方未寒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光的认真程度怕是电车痴汉都比不上他。
【你正在格陶允姜。】
【你一无所获。】
【学无止境，终有所得，请继续努力。】
真的可以！
方未寒压下心头激动的心情，连忙集中精力。
陶允姜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莲花的轮廓已然勾勒成型，剑气似水，将地面上的落叶尽数卷起。
【你正在格陶允姜。】
【你一无所获。】
【学无止境，终有所得，请继续努力。】
长日高悬，树木的影子悄然短去，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陶允姜终于是挥出了最后一剑。
莲华盛开，剑气四散，将平整的湖面切割成散碎的小块。
她收剑入鞘，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但方未寒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你正在格陶允姜。】
【你一无所获。】
【学无止境，终有所得，请继续努力。】
怎么会事呢？
这陶允姜好生难格。
方未寒还不信邪了，他今天必须要格出来点什么。
陶允姜，快点给我爆金币。
他放轻脚步走近了一些，屏息凝神瞪大了干涩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就像是看着抽卡界面的赌徒。
却见陶允姜抬头四处看了看，忽然蹲下解开了鹿皮小靴的系带。
方未寒：“？”
她旋身轻灵跃起在一块青石上坐下，褪下靴子和罗袜，露出少女莹白的小脚。
纤细而匀称的小腿和如同美玉雕成的足弓浑然天成地融合在一起，那惊心动魄般的美丽曲线，就像是大自然造就的完美工艺品。
陶允姜蹙起细眉，伸出脚小心翼翼地点了点水面，没入其中拨动着湖水。
可能是有些凉？
方未寒下意识地猜测到。
晶莹的水花随着她的轻快的动作迸溅而出，打湿了些许裙摆。
她像小猫一样轻轻眯起眼睛，眉头舒展开来，看上去很是享受。
陶允姜很开心，可方未寒现在僵硬在了原地。
这怎么办？自己还应该继续格吗？
我是来修炼的，不是来奖励自己的。
内心天人交战了一会，他决定悄悄离开。
于是方未寒后退一步。
“咔嚓！”
一根树枝好死不死地横在他的脚下。
草，我记得刚才还没有这根树枝啊？难不成是被陶允姜的剑气削下来的？
方未寒大惊失色。
“谁？”
陶允姜瞬间站起，警觉地看向方未寒的方向。
她左手提起短靴，右手拎着长剑，向着方未寒所在之处缓缓逼近。
方未寒：“……”
所以说这绿化过多有时候真不是件好事，夏天生虫子，冬天掉叶子，烦都能烦死。
我明天就给这堆树都砍了。
眼见避无可避，方未寒只好从树后走出。
“姑娘，我……”
陶允姜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将长剑横在了身前。
这是哪里来的小贼？
长得倒是挺俊俏，家境看着也不错，怎么就沾染上了偷窥的爱好呢?
诶，你别说，这人还有点眼熟。
“你在偷窥我。”
陶允姜眯起好看的桃花眼，平静说道。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可能，但我真不是在偷窥你。”
方未寒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
这格物致知的事情，能叫偷窥吗？
我这是光明正道。
“那你是在干什么？”
陶允姜继续追问。
“我在格物致知，我在修炼。”
方未寒真诚道。
“请姑娘让我格一下。”
格……格物致知？
少女懵了一下。
这格物致知……是什么新兴的学问吗？
不对……
陶允姜突然反映了过来。
他的意思是说……我是物？
陶允姜都气乐了。
好好好，好久没人敢这么挑衅本姑娘了。
“登徒子，先接我一剑再说！”
她怒极反笑，提剑冲来。
长剑裹挟着血气，以剑面拍向了方未寒，带起的阵阵风声不止地哀鸣着。
流明剑横起，方未寒用剑鞘挡下了这一击。
没有用剑锋，这陶允姜应该是留手了。这样的话我还有解释的空间。
方未寒松了口气，心思急转。
“陶姑娘，我可以解释这个局面。”
他狼狈地后退撞在一棵大树上，大声道。
“你说，我听着呢。”
长剑以手倒握，背在身后，少女微微撇嘴，面无表情，漫不经心的样子。
“姑娘，其实我是来拜师的。”
心思急转之下，方未寒拱手说道，一脸正色。
“拜师？”
陶允姜又楞了一下。
这人怎么总是说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
少女这下来了兴趣。
“你要拜我为师？”
她饶有兴致地问道。
方未寒点头道：
“正是。”
“拜师的话，你怎么不去找学院里的讲学和夫子？”
陶允姜好奇地轻轻歪了歪脑袋，如同可爱的小鹿一般清纯灵动。
“找我拜师啊……我可能还没你大呢……你这想法有点清新脱俗了。”
方未寒沉重地叹了口气，面露哀伤。
能力点满的演技发动。
“姑娘可知道我是谁？”
陶允姜刚才没看仔细，现在闻言不由得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
青衣素袍，腰坠黄玉，气息张扬中透着沉稳，像是哪家的小少爷。
卖相倒是不错。
“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了，你是？”
她摇了摇头。
“姑娘可知陈郡谢氏，谢令婉？”
“知道，但是不熟。”
谢令婉她知道，但仅仅局限于点头之交罢了。
只是听说过她有个殷勤的青梅竹马……
陶允姜似是想起来了什么，小嘴微张。
我就说，他怎么这么眼熟！
“难道你是她那个舔……”
她自觉失言，止住了话头，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特么的，怎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舔狗。
他内心暗暗腹诽，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姑娘不必避讳，我就是那个舔狗。”
方未寒一脸苦涩。
“不瞒姑娘，我本来打算明天就去谢府提亲的。”
“你成功啦？”
陶允姜小心翼翼地问。
方未寒面色一僵，差点破功。
问的什么破问题，我还没提亲呢，怎么成功？
“倘若真的成功了，我也不会出现在姑娘眼前了。”
他自嘲一笑。
这次的笑容倒是带上了几分真感情。
“我甚至都没撑到明天。”
“就在刚才，仅仅是因为一点小事，她便对我冷眼相向。我突然觉得，自己坚持的这么多年，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
“果然舔狗是没有未来的，只有自己变强才配拥有更好的生活。”
他的表情哀伤而绝望，就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
演舔狗，他是专业的。
毕竟本色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