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人密谈
“你……把人命当成什么了？千榊四郎！”
在众人的印象中，林彻向来是很少发怒的，但此刻无论是谁都能感觉到他非常愤怒！
“回将军大人，此人只是一介身份低贱的农夫呀！战时凑数、无战时耕作，如今还被尸鬼武士砍掉了惯用手，成为毫无价值的废人，养着他只会浪费粮食！”
千榊四郎极力强调那名断臂民兵无足轻重，将人的价值以能否为国家作出贡献来衡量，不养无用之人。
这种极端思想，怕是连千榊胧樱都不敢主张……否则满樱城内的患病之人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全都会被赶出城外自生自灭，就此丧失民心、甚至激起民变，换作当下也是一样，阵前处决伤兵、无疑会极大动摇军心，真不知道这厮脑子里在想什么。
“看不起农夫？人家敢和尸鬼武士战斗，你敢不敢？还有，你以为自己吃的米饭和蔬果是谁的功劳？”
对于千榊四郎，林彻很想把他丢去和尸鬼武士单挑，看看他有多大本事，一个劲地说人家断臂的民兵是废物，自己却只会躲在安全的军阵中，被众多下级武士保护着。
“那都是他应尽的义……”
嘣！——
千榊四郎话还没说完，林彻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直接一拳将他揍飞出去！
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千榊四郎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掉落两颗带血的牙齿，竟直接晕倒在地了，被两名效力于他的下级武士给搀扶下去。
“才用上五成力气就被打晕了么？真够弱的。”
收回拳头、对离场的败犬评价了一句，林彻转过身，看向那名仍呆滞在原地的断臂民兵，露出一丝笑容。
“兄弟，你安心吧，只要我还是将军一天，你的生活便会得到保障。”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在当今芦苇之地，新生儿注定夭折、无法繁衍后代，所以每一个人都弥足珍贵！我不希望类似的事情下次再发生！”
“遵命！”
林彻的话，得到了在场绝大部分武士的认同，像千榊四郎那样自恃高人一等、肆意妄为的家伙只在少数，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姓“千榊”，是有特权的关系户，只要不密谋造反、做得太过分，千榊胧樱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好，那么回归正题，据我所知，笼罩这片土地的‘不死诅咒’并没有消失，但不管怎样我们的使命‘狐神狩’已经达成了，没有再滞留惘歧国的理由。”
话音落罢，林彻本还想补充些什么，眼角余光突然瞄见路边草丛中钻出一条虎斑蝮蛇，心中暗道“来得正好”，索性便径直向那条蛇走去。
“嘶！——”
见有人靠近，虎斑蝮蛇立刻警觉起来，上半身微微蜷曲，嘴里不断吐着蛇信子，一双蛇眼死死注视着林彻！
“……”
后者却仍不停下脚步，依然在走近，左手抚刀鞘，右手虚握刀柄，移动的同时摆出居合架势。
直到接近一米距离，让虎斑蟒蛇感觉到威胁，顷刻间便暴起攻击！从地上腾起咬向林彻的腿部！
蹭！——
与此同时，狐之御神刀清脆的刀刃出鞘声响起，在半空中划过水平横向轨迹！精准斩切命中虎斑蟒蛇脖颈后端的心脏所在部位！也就是七寸！
毫无悬念地，这条被斩成两段的虎斑蟒蛇当场死亡。
林彻挥刀甩去刀上残留的蛇血，仍保持残心姿态，目光静静注视着地上死去的蛇身。
咕噜噜……咕噜噜……
过了将近二十秒，让在场所有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两截死去的蛇身竟仿佛又重获生命般开始蠕动起来！身体表面原本棕褐色的蛇皮开始变得晦暗青紫！长出无数腐化血肉！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相互蠕动着爬向彼此、企图拼接再生！
而在场仅有林彻一人看得到，这条蛇的灵魂脱离肉体飞向了天空，往西边飘去。
唰！唰！——
没有给两截蛇身重新结合的机会，林彻利落地两刀斩出将其无魂肉身摧毁得灰飞烟灭，这回是激活了“魂殇”，才令变成尸鬼的虎斑蟒蛇再也无法复活。
“……”
亲眼见证这骇人惊悚的一幕，围观的满樱武士们都为之静默了，原本以为“不死诅咒”破除的喜悦顿时被残酷的现实击碎。
诅咒，依然还存在，笼罩在芦苇之地所有生灵的头顶，等待其死亡的那一刻给予“新生”。
但无论结果如何，狐神狩既已达成，就没有必要再留下了，两千多人的军队每日物资消耗十分巨大，荒野上也存在着不计其数尸鬼，它们都是过去在乱世中死去的可怜人。
自接到撤军命令后，满樱军队所有人都纷纷忙碌起来，开始整理军备、回收炊具、搬运物资等。
至于林彻本人，则回到驻营中最大的一顶牙帐，仅召见了最为亲近的老翁和艾琳两人。
“师父、艾琳，问你们一个问题，在你们二人心中，是对主君的忠诚重要、还是整个芦苇之地的未来重要？”
开口第一句话，林彻便如此问道。
“……”
面对这番似乎蕴含深意的问话，二人不由陷入沉默，过了许久，才由老翁率先回答。
“侍之道、亦或这片土地的未来二者选其一么？很遗憾，我既非忠义两全的武士，也并非心系苍生的伟人，我所追求的仅是武道的极致。”
“这样啊，还真像是师父您会给出的答案。”
万幸，老翁并非是那种死忠愚忠的武者，可以为了主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效忠千榊胧樱的理由，大致也能猜到，想必是为了让杀戮合法化、在战争中尽情挥刀斩敌，才成为稻叶众，毕竟杀人犯会被通缉，战场上的百人斩、千人斩则会被奉为豪杰。
至于艾琳的答复，也同样让林彻颇为满意。
长着金发灰眸相貌的她，却是芦苇之地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如果真到了需要做出抉择的那天，她会优先选择芦苇之地的未来。
因为，这里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有着许多不算美好但却值得珍惜的回忆，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否则她早就可以一走了之、前往雾海对岸的“交界地”，那片大陆必然不会拒绝她这个“褪色者”的后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