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等待戈多
“我上网查资料的时候，不少人说穿得正式会很加分……”南褚决神色凝重地说。
“我也没有跟女生出去玩的经验，只能听信网友的意见了。”
“杨总，他这话显然没把你放在眼里，”李莫言趁机对杨莞挤眉弄眼，“我们明明一起出去玩过的。”
上次南褚决就他和许冉冉的“约会”在杨莞面前煽风点火，已经让他怀恨在心；如今他可算逮到机会以牙还牙，实可谓“君子报仇，一个轮回不晚”。
南褚决自然不肯坐以待毙，赶忙大呼冤枉。
“杨总，是他胡说八道！你说，去烈士陵园能叫‘出去玩’吗？那不是小组作业吗？”
“怎么不算？参观完我们不还一起吃饭了吗？杨总，千万别被这狗贼骗了！”李莫言拼命板着脸作义正言辞状，以免自己笑喷出来。
几人又嘻笑打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许冉冉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给出结论。
“我觉得，去烈士陵园不能算是‘出去玩’，”她认真地说，“因为我们瞻仰烈士是怀着崇敬的心情，而非抱着玩乐的心态。”
其他人都被这番太有深度的话所震撼，齐齐沉默不语，谁也笑不出来了。
见大家迟迟没有反应，许冉冉还以为是自己哪里说的不对。
“那个，我说的不一定对，只是我自己的一点看法……”她轻声道，语气里略带羞怯。
闻言，杨莞率先鼓起掌来。
“不不不，冉冉同学，你说的太对了！”
“瞧瞧我们，哪个有冉冉同学这样的精神境界？”她扭头看李莫言和南褚决。
“没错，没错！”两位男生心悦诚服地用力拍手。
等到鼓掌的人拍得累了，被鼓掌的人也被整得不好意思了，杨莞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来到8：28分。
“我们人都齐了，还在这里呆站着显得很傻，”李莫言突然蹦出来一句，“别人在等人，我们在等什么？”
他觉得戏剧社不请他们几个去演出真是一大损失，因为此刻一出经典剧目《等待戈多》正在四人之间上演。
“在等待8：30。”杨莞说。
李莫言不自觉的挠了挠头发。
“我们非得站在这儿等那两分钟吗？”他问，“先出发不行吗？”
“因为计划上写的是8：30集合。”杨莞显得有点头疼。
“走吧，”李莫言劝说道，“大不了我们把计划整个提前两分钟，8：28在商场门口集合，8：28—8：43前往电玩厅，以此类推。”
“他这计划本来就繁琐，你再这么一换算，岂不是更麻烦了吗……”杨莞想要拒绝。
她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刚好跳动到8：29。
“你看，你的方案已经过时了。”她把手机凑到李莫言眼前。
李莫言小声反驳起来：
“要不是你一直跟我掰扯，它能过时吗……”
两人又掰扯了一分钟，直到骤然响起的闹铃打断他们的争论，无情地宣布这个问题再也没有讨论的价值。
有的时候“价值”就是这么转瞬即逝的东西。就像每一颗小行星的爆炸，或许都标志着好几个研究生的毕业论文从此化为一堆废纸。
杨莞把手机屏幕上的“8：30，出发”划掉，宣布出发。
接着她排起几人的队形：南褚决和许冉冉走在前面，充当模拟约会的男女主角；剩下两人则跟在他们身后，以摄影师的视角观察情况。
“注意步调哈，”她特别提醒了一句，“毕竟是委托人特别要求的。”
南褚决和许冉冉都把这句话谨记在心，甚至也许有点太上心了。
两人每抬起一只脚，都要用余光偷偷瞥两眼对方的反应。见对方也在看自己，就更不敢先迈出步子。
这样做的结果是，两个人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动作也越来越不协调，比起共同出游的男女，看上去倒更像是一起复健的瘫痪患者。
8：43分时，他们才走到路程的一半。
杨莞还是忍不住出言催促了：
“按照计划，我们必须在两分钟内赶到游戏厅……”
“靠走的可能来不及，只能跑起来了！”
许冉冉听话地跨出去一大步，结果另一只脚被南褚决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算了算了，”杨莞举起双手，放弃了，“我真怕你们最后是滚着过去的……”
“不要管魏一鸣那该死的计划了……”眼看计划无法完成，她果断地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摆烂。
“我们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她强硬地插进前面两个人中间，亲昵地挽起许冉冉的胳膊，用另一只手驱赶起南褚决来。
许冉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杨莞扯着向前走去。
南褚决毫不掩饰地松了一口气。他顾不上对杨莞的粗暴举动发出抗议，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到李莫言旁边。
李莫言斜着眼睛看向他。
“最后还是回到爸爸的怀抱了，哈？”他歪着头问，微微上扬的语调透出几分戏谑。
“去去去，你这逆子皮痒痒了？”对方结结实实地朝着他胸口来了一拳。
李莫言半是吃痛，半是玩笑地叫出声来。
“好家伙，你这家伙来真的啊？”
他挑衅地朝着南褚决勾了勾食指。
“来啊，有种来一场真男人之间的决斗啊？”
“来啊，谁怕谁啊！”南褚决不甘示弱地竖起中指。
已经走出去好远的杨莞回过头来，给了他俩一人一个鄙夷的眼神。
“男生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幼稚呢？”她发出了灵魂质问。
“男人至死是少年——”被质问的两人齐声回道，甚至暂时摒弃了前嫌。
杨莞回以大大的白眼，扭过头去，不搭理他们了。
“冉冉同学，我们可不能学他们。”她一边大步流星地向前，一边告诫身边的许冉冉，毫不压低自己的声音。
“杨总，要注意步调啊！”南褚决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毕竟是委托人特别要求的！”
杨莞的步子明显顿了顿。
“要你管！”她头也不回地大叫。
南褚决无奈地朝李莫言摊了摊手。
“女生什么时候能好好讲道理呢？”他诚挚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