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善恶
“不知道,但是这也不是没可能。”张凌阳想了想:“藏经的佛塔应该是寺庙重地,外人是不能出入的,一个外来的香客,大晚上的跑到后山去,还能进入佛塔之中,这就很蹊跷了,所以我才断定,凶手必定是罗汉寺中的僧人。”
钱六是亲眼见到第四个遇害者进入佛塔的,那大晚上的,佛塔的门为什么没上锁,而且,佛塔之中的灯火又是哪儿来的?
那时候,佛塔里,必定是有人的,而且那个人,一定是凶手。
当初对于佛塔之中是否有其他人的猜测,已经落实了。
因为在案发的当天,钱六也不确定,第四个遇害者去佛塔的时候,佛塔是否开着门,是否他是拿着钥匙去的。
而次日经过审问,以及对烧毁的佛塔的现场清理,都没有见到钥匙。
据方丈所说,钥匙有两把,一把在他手里,一把放在偏殿佛堂之中,两把钥匙都未曾丢失。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先去拿了钥匙,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放回了偏殿佛堂。
至于方丈,钥匙虽说是在他手里,但是他人去闭关了,钥匙留在房间里,也不排除有人是拿了他房间里的那把钥匙去开的佛塔的大门。
若是这种杀人法,或者说是杀人仪式在罗汉寺后山佛塔之中存放的经籍里真的有记载,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次凶手杀人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
当然可能前提还有一点是,他与陈旺隐藏身份来罗汉寺住下,对方并不知道,锦衣卫的人已经在这里了,就算事后这件事被传扬出去,也无非是佛塔半夜失火,烧死了人......
可是有锦衣卫的人现场勘察就不一样了,这事儿的解释权可就不在他们手里了。
尤其是陈旺还是主办这件案子的人。
“不行咱们就找方丈问问?佛塔里的经书,别人不敢说,但是方丈的话,他肯定是读过的吧?”陈旺说道。
张凌阳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是时候,至少,在洗清楚方丈身上的嫌疑之前,不能找他问。”张凌阳回应道:“问的越多,事情传出去,就给了对方越来越多查漏补缺的机会。”
“那这事儿跟什么妖魔鬼怪的有关系吗?”陈旺问道。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查案归查案,但是总不能为了查案,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可是话又说回来,就自家老爹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现在办这件案子,真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怎么说呢?犯案的是人,但是这个人,不简单。”张凌阳说道。
“寺庙里的和尚不应该信佛吗?而且从杀人手段来看,也是按照十八层地狱的死法来对应遇害者。”陈旺说道。
“也不是所有信封神佛的人的心思都是正的。”张凌阳说道:“不管是佛还是道,修的是心,若是心不正了,一身修为,也不见得是好事。”
即便是修行之人,也有恶修。
“那你听说过道门之中有心术不正之徒吗?”陈旺好奇的问道。
“有啊。”张凌阳说道:“我道门之中也有本来勤恳修行,结果后来误入歧途之人。”
“那是怎么处理的?”
“自是逐出师门。”
他们没有权利去要了一个人的性命,但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逐出师门这个惩罚,可是足够严重了。
被师门逐出,自是代表着祖师爷不再护佑。
从地宫出来之后,张凌阳所有的时间都花费了在了对这次的案子的查漏补缺上面,一边自己琢磨这件事,一边等着师父的回信。
一连三天,寺庙之中相安无事。
寺庙中的僧人也不敢找他们麻烦,对于封锁寺庙这件事,他们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边倒是岁月静好,但是京城之中,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巨浪。
京城中的流言愈演愈烈,因为四个遇害者在坊间风评都不好,他们一死,百姓们都开始传着说善恶有报之类的话,纷纷都想要来罗汉寺烧香拜佛。
是人便有七情六欲,便有爱有憎。
若是他们拿着为恶之人没办法,倒不如去烧烧香,请佛祖降下惩罚。
因此,罗汉寺虽然被北镇抚司衙门封了山,封了庙,但是越来越多的百姓往这边来聚集了。
到了山下,已经有一定的规模了。
人对未知的东西有恐惧,有敬畏,显然,这些百姓们开始敬畏罗汉寺了,也相信罗汉寺很灵验,相信佛祖显灵,收了恶人了。
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张凌阳一开始便对陈旺说,那三明死者的死,对于不同的人来说,也并非完全是坏事。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宫中,在上朝的时候,这件事就被拿到了朝堂上来说。
无非便是御史言官们明里暗里说锦衣卫办案的人无能,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事情没有平息下来,反而愈演愈烈。
首当其冲被拿出来说的就是陈旺。
谁让他是负责这件案子的人呢?
“前几天,朕见了陈寅,这件案子,的确有些复杂,这样吧,麦福。”
嘉靖帝唤了一声身边的近侍。
“奴婢在。”麦福供着身子上前一步。
“去传朕的旨意给骆安,让他亲自督办此案,尽早将案子了结,至于京城中的这股风气,也该杀一杀了。”嘉靖帝懒洋洋的说道。
他话说的隐晦,至于话里的意思,就让朝臣们自己去猜。
猜对了,大家相安无事。
猜错了,皇帝就有了拿捏朝臣的把柄了。
“是。”麦福应声。
朝会结束之后,麦福就去见了骆安,将皇上的旨意传到。
“此事我一定全力督办,绝对不辜负陛下的信任。”骆安一脸严肃,义正言辞。
京城的风向,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骆指挥使,不是全力督办,而是,亲自办。”麦福说道:“这当中的差别,可不是一点半点啊。”
“是是,麦公公说的是,一会儿我便亲自前往罗汉寺。”骆安说道。
骆安本就没想推脱逃避责任,只是觉得,这事儿原本是陈寅父子在做,他半路插手,最后事情办成,功劳算谁的?算在他头上?这不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