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See You

他，正趴在沙堆上挖着什么，穿着帽子和衣服连在一起的白毛线衣，活像扑克牌上的小丑。佳佳昨天挖的小地道，肯定是他破坏的，气得佳佳冲着他的后背直叫：“哎，你干什么？快下来！”

他不慌不忙地回过头来，唱歌似的说：“你好！”

没想到，这个破坏分子竟是个外国人。他的皮肤很白，好像从来没有晒过太阳似的。他那黄黄的头发拼命地从雪白的三角帽下挤出来，就像一丛被压在雪底下的枯草。他的眼睛蓝蓝的。佳佳马上就想起黑夜里的猫眼睛。他像猫一样从沙堆上蹦到佳佳面前说：“刚才你说的什么？我想我没听懂。”

“你会说中国话？”佳佳很奇怪。

“很少。”

佳佳小心地打量着他，往前走了一步：“你是哪个国家的？”

“美国。”他把“美”说成“没”，听起来好像是“没国”。佳佳乐了。

“嘻嘻，你这么一点点大，怎么也出国呢？”

他摇摇头：“嘻嘻，什么意思？”

佳佳忍住笑反问他：“你为什么到中国来？”

这下听懂了，他指指前面高高的校门：“我爸爸到这儿教课，我们一起来，我妈妈和我。”

吓，什么话，连通也不通。要是叫他造句，李老师肯定给他一个比佳佳还要低的分数。佳佳咧开嘴又想笑，可突然忍住了。佳佳的爸爸、妈妈都在这个大学里当老师，他知道，来中国教课的外国人是专家，应该尊敬他们。可难道也应该尊敬他吗？他的个头还不如佳佳高呢！不过，他到底是个“外国人”，应该对他讲一点礼貌。佳佳咳嗽一下，一本正经地说：“你好！请问，你是坐飞机来的，还是坐轮船来的？”

他又摇摇头，沾着沙子的脏手指塞在嘴巴里，眼睛瞪得圆圆的，像猫一样盯着佳佳。

佳佳伸出胳膊绕着沙堆跑了一圈，又鼓起嘴巴使劲叫了两声，代表轮船的汽笛声。

“哦，明白了，”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是乘飞机到这儿。”

“你从美国到中国，坐了多长时间的飞机？”佳佳对坐飞机非常感兴趣，因为他从来没有坐过飞机，他的爸爸、妈妈也没有。

“可是我不知道，我坐飞机，睡了一个夜晚。”

真傻，要叫佳佳坐飞机，佳佳一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个人像鸟一样在天空中飞，海呀，山呀，云呀，全都在你的脚底下，多来劲！还睡觉，真没出息。

“汤姆！”不知谁在喊。

“我妈妈在喊我。”他扬起头，也高声讲了一声外国话，佳佳一点都不懂。

“你妈妈在哪里？”佳佳四下看看，看不见一个人影。

他指着不远处被几棵大树遮住的小楼房说：“在那儿，我该回去啦。你愿意到我家去吗？”

佳佳知道那是刚刚建起来的专家楼。有一个大大的院子，还有人守门。有一次，佳佳想进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守门的小胡子赶他出去，还骂他一声“小东西”。佳佳是人，当然不是一件东西，佳佳可不愿意再去挨骂，便说：“我不去。”

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蓝蓝的眼睛信任地看着佳佳，“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

佳佳点点头，“你叫什么？”

“汤姆。”

“什么，那是你的名字吗？不好听，不好听，像猫叫！”佳佳把汤姆这个名字批评了一遍，又说：“你听听，我的名字多好，佳佳！”

“佳佳，非常好。可是，我们美国有很多孩子叫汤姆。再说，猫是什么？”

佳佳捂着鼻子叫了一声：“妙呜！”

他们俩一起大笑起来。

“佳佳，明天我们再玩，在一起，好吗？”

“当然，”佳佳一口答应，“等我放学以后，还到这里。”

“再见！”汤姆跑了几步，又回过头，“佳佳，你会说英语吗？”

佳佳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不该笑他。人家是外国人，中国话是他们的外国话。汤姆会讲这么多外国话，自己会讲外国话吗？他愣了好久，才想起英语的“再见”是怎样说的。那还是妈妈跟电台学英语时，他在一旁听来的。

“古得，白哎。”他有些不好意思。

“喔，我们现在说话的时候不常说这个，我们说See you！”

“See you！”佳佳向他扬起了手。

哦，“See you！”“See”就是“看见”的意思，“you”就是“你”。“See you”是美国俚语，意为“再见！”原来在“See you”后面还有一个单词again或later，后来省略了。这些是佳佳问了妈妈以后才知道的。

第二天一放学，佳佳就到沙堆那边去了。汤姆正在沙堆上等他。

“你好，佳佳。”他从沙堆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张纸。

“这是什么纸？”

“我的作业，我每天都写几个中文的句子。你改正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佳佳不由得咳嗽一声，连声音也放低了，就像教语文的李老师一样。他接过纸看了一眼，马上批评说：“但是，不管写什么内容，你应该首先把字写好。”这句话是李老师常对他说的。不过，现在对汤姆说也正合适。他的字像喝醉了酒一样，歪歪斜斜，连站都站不稳。

“你说得很对。可是，写中国字太……太困难，跟英文完全不一样。”汤姆皱着眉头说。

“那当然，英文写起来可容易了，画花似的。可我们中国字呢，应该横平竖直，方方正正的。”后半句话又是李老师告诉他的。佳佳的字老是写不好，写个“一”字都像蚯蚓爬，更不要说方方正正了。

谁知汤姆说：“请你给我写几个字看看，我还从来没有看到中国人写字呢。”

佳佳头上有些冒汗：“这儿，这儿不可以写字……我要在桌子上才写得好。”

汤姆迟疑了一下：“到我家去。”

“不！”佳佳想起那个看门的小胡子，连连摇头。

“那么到你家去，可以吗？”

“可，可以。”佳佳有些不太情愿。

汤姆迟疑了一下，“远吗？我妈妈说，不应该走得太远。”

佳佳家离这儿一点也不远。他们一会儿就到了。佳佳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

“这是你的家吗？”汤姆说，“太小了。”

佳佳有点不高兴：谁请你啦？还不是你自己要来。

汤姆马上看出来了：“对不起，佳佳，我不是说不好，我只是说太小了。”

“以后会大的，”佳佳让汤姆看窗外已在建造的新楼房，“我妈妈说：等新楼房盖好后，我们就搬进去。”

“那太好了。”

佳佳趴在桌子上，费了好大劲儿，才写了几个比平时稍微好一点的字。

“啊，你写得真好看，”汤姆把那几个字看了又看，“可以送给我吗？让我照着它写。”

“当然可以。”佳佳很满意，满口答应。可慢慢地，他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的字有什么好，班里倒数第一。汤姆把他的字拿回家，他的专家爸爸一定以为中国小学生写的字都是这样的，这可不好。他连忙说，“不不，我们班很多同学的字都比我好，我明天把他们的字给你，好吗？”

“可是，我认为你的字很好，我喜欢。”

佳佳连忙从他手里抢过那张纸，说：“那我过几天写好一点的字给你。”

佳佳开始看汤姆写的句子。

——这件衣服太小，我穿不起。

哈，一看就知道错了。只有很贵的衣服才穿不起，小小的衣服怎么穿不起呢？应该说，穿不进。

——你看见不看见那个人？

什么话？明明是中国话，可听起来像外国语一样叫人稀里糊涂。应该说“你看没看见那个人”才对呀。

——中国的巧克力很富。

这句话更不明白。人可以说富，巧克力怎么会“富”呢？

“汤姆，我们中国人不这样说话。”

汤姆说：“在中国，买巧克力要很多钱……”

啊，明白了。不是富，应该说是贵。

汤姆不同意：“很多钱，不就是富吗？”

“很多钱当然是富，可这儿应该说贵。”

“那不是和富一样吗，为什么要用贵呢？”

争来争去，佳佳自己也糊涂起来。真的，富和贵不都是指钱多吗？为什么偏要用贵，不用富呢？佳佳也说不清楚，他后悔李老师上语文课时，自己没有好好听。可他马上想出了一个办法：“汤姆，明天你到我们学校去上课吧，我带你去找李老师，李老师什么都懂。”

“这很好，可是，”汤姆用手指在桌面上划着，有点不高兴地说，“我们很快就要回去了，我爸爸在这儿只待十几天。”

“你马上就要走了吗？”佳佳也不高兴起来，他把纸推到一边，呆呆地看着汤姆。汤姆不光头发黄，连眉毛、汗毛都是黄的。将来长了胡子，会不会也是黄的呢？可惜，佳佳看不见他长胡子了。

门轻轻地推开了，佳佳的妈妈回来了。

“佳佳，你……”她看着汤姆，好像汤姆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古怪的东西似的，“佳佳，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

佳佳这才想起汤姆是一个外国人，在这以前，他好像已经忘了。“妈妈，他叫汤姆，美国人，我们昨天认识的。他爸爸是专家。我教他中国话。”他一口气说了许多，生怕妈妈不明白。

“您好！”汤姆很有礼貌地说。

“哦，你好。”妈妈对他笑笑，但她的眼睛却看着别的地方，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一连好几天，佳佳没有去找汤姆。因为妈妈不让他去。妈妈说，人家会说我们跟美国专家拉关系的。佳佳不懂，和汤姆玩，跟他的专家爸爸有什么关系。

回家的时候，佳佳绕道从别处走。他生怕看见汤姆在沙堆上等他。

现在，佳佳上语文课特别认真。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过。做作业时，他把每个字都写得端端正正。李老师表扬了佳佳，还把佳佳的作业给全班同学看。放学后，佳佳忍不住走到沙堆那里，他要把他的作业给汤姆看。还有，李老师已经告诉他“富”和“贵”的不同的地方，他也要跟汤姆讲。

可是，沙堆上没有人。汤姆一定等了好几天，生气了。佳佳很想到专家楼去找汤姆，可又怕守门的人不让。西斜的太阳照着他，把他的影子越拉越长。

“汤姆，汤姆！”佳佳对着专家楼高声喊起来。

没有回答。是汤姆生气了，还是他不在家呢？说不定汤姆正躲在哪个窗子后面看着他呢。佳佳想看看专家楼的窗子，可是，又大又宽的树叶挡着，看不见。

一直到天黑，佳佳才离开沙堆。

晚饭是佳佳最爱吃的鸡蛋炒饭。可佳佳的喉咙里好像塞了个东西，怎么也咽不下。

“佳佳，你怎么了？”妈妈奇怪地问他。

佳佳推开饭碗，难过地问：“妈妈，汤姆走了吗？”

“他是个外国人，迟早会走的。”妈妈已经吃完了。她坐到写字台前，扭亮了台灯又回头说：“别想他了，快吃饭吧，饭都快凉了。”

佳佳看着汤姆那天坐过的凳子，慢慢地往嘴里扒着饭。是的，汤姆是外国人。他的头发是黄的，眼睛是蓝的，说的话也跟中国人不一样。但是，他们不一样的地方不就是这么一点点吗？他和佳佳一样，喜欢玩沙子，喜欢吃巧克力，喜欢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喜欢跟别人说话。如果他不是白皮肤，不是黄头发，也不是蓝眼睛，他不就是佳佳班里的一个同学吗？

“笃，笃，笃！”很轻很快的敲门声，是谁？

“请进来。”妈妈说。

门推开了一条缝，伸进来一顶白白的三角帽。“佳佳，你在家吗？”

“汤姆！”佳佳“哧溜”一声从凳子上滑下来，拼命地向门口跑去。“汤姆，你怎么了？今天我到沙堆那里去等你好半天，还喊你，你没有听见吗？你出去了？”他不管汤姆是不是听得懂，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汤姆低着头，咬着手指，轻轻地说：“佳佳，我明天要走了。”

“明天！明天什么时候，一大早吗？”

“不，是中午的飞机。”汤姆慢慢地抬起头来，蓝蓝的眼睛像海水一样。“今天下午，我们去商店买东西，明天就走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应该来向你告别。”

“明天就走了，”佳佳拉着他的手摇晃着，“我明天去送你，明天是星期天。”

“好的，我等你，”汤姆说，“我想我应该马上回去，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一个宴会。”

“佳佳，送送汤姆。”不知什么时候，佳佳的妈妈走到他们身边。她俯下身子，摸着汤姆的头，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小汤姆，再见了，欢迎你以后再到中国来。”

“再见，阿姨。”汤姆用手勾住佳佳妈妈的脖子，深深地吻了她一下。

月亮，多么圆，多么亮。她照着中国，也照着美国。啊，月亮多么好，她是一只温和明亮的眼睛，可以看到中国，也可以看到太平洋那边的美国。佳佳和汤姆隔得再远，也都是在她的注视下。

月亮亲切地看着他们，默默地跟着他们往前走。

佳佳有好多话想说，但说来说去只有一句话了：“汤姆，我明天来送你。”

“好，佳佳，我一定等你。”

专家楼的灯光从树缝里透出来。一阵风吹过，树叶在晃动，灯光一会儿明，一会儿灭，好像在给什么人打信号。

他们分手了。两人互相说：“See you！”

大清早，佳佳就起床了。他捧起存钱的大泥猪用劲往地下一摔，泥猪破了，白晃晃的硬币滚了一地。

他到商店去给汤姆买礼物。他先买了一大沓信封，他要跟汤姆通信，就像真正的朋友一样。后来，他又去买巧克力，巧克力真贵，他想多买一点，可钱不够，只买了三块。但巧克力很大，味道也很香，汤姆一定喜欢。他又回到家里，带上昨天晚上给汤姆写的字。他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好看的字，要是李老师看到了，肯定会表扬的。

佳佳拿了这些东西，急急忙忙跑到专家楼。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他决定不了是进去找汤姆呢，还是在这儿等他出来。他真怕守门的人。但是，怕什么呢？佳佳可以告诉他，他要找汤姆，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佳佳走到传达室窗口，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胡子。他心里凉了半截。他知道，拿这些话去对他说是不会有用的。他看得出这个人是不会放他进去的。

“趁他不注意时，偷偷跑进去。”佳佳打定主意，躲在窗下，探头看着他。

他正坐着听音乐。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桌子上的录音机，好像能从录音机里看到那些唱歌的人似的。佳佳刚想溜进去，那人突然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佳佳只好站着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他关上录音机，坐到桌前看起报来，好久好久都不抬头。佳佳马上轻轻地向里面跑去。看门人突然抬起头，大叫一声：“小东西，你跑进去干什么？”

佳佳的心怦怦跳，赶忙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我去找汤姆，他在等我。”

看门人一步一步走到佳佳面前，叉开两条腿，威风凛凛地站着。佳佳真想跳起来，狠狠地揪住他那撮小胡子。佳佳恨透了他，也恨透了那张报纸。它为什么不登长一点的文章，让他一直看下去呢？

看门人一把抓住佳佳的胳膊，把他推到门外，“这是外国专家住的地方，你离远点，再探头探脑，我把你抓到公安局去。”

佳佳只好回到那个沙堆上。太阳已经升得好高了。小鸟躲在树上尖溜溜地叫着，佳佳远远地看着专家楼进进出出的人。可是，没有汤姆。

“汤姆！”他再也等不及了，一声声地喊着。汤姆没有回答。难道他听不出佳佳的声音吗？“汤姆，你在哪儿？”

“砰！”什么地方的窗子响了一下。佳佳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一定是汤姆，一定是汤姆！一定是汤姆听到了佳佳的声音，他就要出来了。佳佳高兴地盯着门口，耐心地等着，等着。门开了，一个老爷爷慢慢地从里面走出来，对佳佳说：“他们全家已经走了。”

“走了？”佳佳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爷爷，尽管他知道这样的老爷爷是不会骗他的。

“刚走不久。我打扫走廊时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小孩，叫什么来着，哭着、闹着好像不肯走……”

佳佳还是不相信，他问：“那我在门口怎么没看见呢？”

“傻孩子，人家坐小汽车走的。都从那边一个门出去。”

走了，汤姆走了。

一架飞机从蓝得耀眼的天空中“嗡嗡”地飞过，像一只银色的大蜻蜓。汤姆一定坐在这架飞机里，一定的。汤姆一定在飞机上向下面看着，一定在找我。他会看见站在沙堆上的佳佳吗？

佳佳仰起头，看着飞机。飞机越来越小，最后，被一朵白云像橡皮擦黑点一样地擦去了。佳佳的眼睛有些酸，一定是太阳照的。他低头擦了一下眼睛……

哦，汤姆，还会再见面吗？一定会的，佳佳想。李老师说过，现在的人可以飞到月球上去了。那么，住在一个地球上的人，为什么不会再见面呢？佳佳以后不再吃巧克力了，他要把钱存起来，存好多好多的钱，然后，买一张飞机票，坐飞机到美国去，把这些东西送到汤姆手里。他们一定会见面的，因为他们分别的时候曾说：

“See you！”

在大学读书时，我和留学生们住在一起。留学生宿舍楼被墙牢固地包围着，留学生们无法随意与中国学生交流。由此我获得了《See You》和《来自异国的孩子》的生活素材。

《See You》《来自异国的孩子》在一定意义上也描写了这种人为的“墙”以及“墙”的拆除。

——程玮

有一天我们经过一个沙堆，看见两个外国小朋友在玩，她转脸就写出了很有名的小说《See You》，而我看了半天还是我。这件事让我一下子明白了作家竟然是这样观察和采撷的，也让我明白了我跟这样一位作家之间的差距。

——程青

国外题材、涉外题材，即描写异域少年儿童生活或表现中外儿童在一起学习、生活的作品，在我国儿童文学创作中一向比较薄弱。但在这方面，程玮倒是走在前头的。她发表于20世纪80年代的小说《See You》、中篇小说《来自异国的孩子》等，都是我国新时期以来最早反映中外儿童生活而引人瞩目的佳作。

——束沛德

这是一篇中外儿童友谊的颂歌，文字流畅，质朴，写得很有情趣。它通过两个不同国籍的孩子的一段交往，热情赞美了他们纯洁的心灵和真挚的情意。

作者把深刻的思想内容寓于平凡的故事情节之中，使作品既真实自然，又使主题不一般化，能引导读者去进一步思索，正是这篇小说比较成功的地方。

——徐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