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找到了……还在！”
楚云的视线蒙上了一层水雾，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将碎玉之上的泥土冲刷。
“这块碎玉……”
司岚走上前来，那半块肉质通透的玉佩，他似乎有了一些印象。
楚云楚云……楚国公主！
司岚此时此刻无比的后悔，他只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对不起……我见你褐发浅眸却没想到你是楚国的公主。我带你去别处玩！”司岚很是歉疚的拉起楚云的胳膊就要让她离开那里。
谁知楚云异常倔强，就是不肯离开那一方土地。
“我的母亲，是外邦进贡的公主。她来自于非常非常遥远的西方。她以为生下我，就可以被皇帝厌弃，然后逃离这个囚笼。但是等着她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楚云站起身，将碎玉捧在手心，贴在胸前。
她仰起头，仰视那高高的槐树。
槐树一如低头俯视拥抱着她。
“她被送给任何一个皇帝想要笼络的人。藩王，公侯，权臣……”
“可笑吗？她就算是生下了一个公主，但这生活还是不如官妓。”
“况且那个公主，也差点就要过上这样的生活。因为我长的就不够端庄，不够高贵！同为皇家子嗣，我就只能是婢女是伴读！等我长大，也一样要被那些肮脏的男人骑在胯下！”
本来想以旁观者的角度讲述自己的故事，然而这心中愤恨就像是打开了一道闸门，她一不小心就露出了真身。
“哈哈哈哈哈！”
楚云突然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阵发笑，不知道嘲笑的是否是自己。
她突然转过身来，一双湖泊一样的眼眸梨花带雨。
她问司岚：“你知道我看见这双手有多恶心……他用来侍奉过多么该死的男人！”
她看司岚不言不语，想着他这般天之骄子，必然也是觉得恶心至极吧。
楚云知道自己不该向司岚发疯，怔了怔，赶忙将手收回到背后。
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她正要开口道歉，就听见司岚发问：“然后呢？”
从前，没有人会想要听她的故事！
楚云下意识的倒退半步，稳住心神：“后来楚国灭国，王公贵族四散而逃，先后又落网，几乎都被吊死在了那城楼之前。我从来没被人当过公主，但那个时候，却也只能跟着兄长一路逃亡，来到了一座不知名城镇。再后来……我们也被人盯上了。”
“他大概是伤了人，得了反噬，拼死将我送到了玄清宫山下……但是我这种废物，怕是让他失望了。”
楚云苦笑，将自己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了个清楚。
这番，司岚应该就不会想要跟她做朋友了吧！
“好好修炼，不要多想。”
只见司岚果然轻轻叹息一声，说出了一句正经的话。
可司岚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他这样说话，反而像是要把人推开十万八千里。
“你也说了，入门三年，我连隐身诀都不认识……”
若不是楚云要想回到玄清宫还需要司岚的帮助，怕是她此刻就不会再想要与他攀谈了。
楚云突然想起了这恶心的过去，就再也不能昧着良心攀着司岚做朋友了。
她这三年来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沁在淤泥里多么肮脏的女子……
回到这楚国旧宫，死去的记忆全数找了回来。
“或许我可以帮你复原它。”
“不必，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把它送给你了。我早晚要回到人间，好东西留在我身上，终究只能是个祸害。”
楚云将碎玉捧在双手之间，既小心又胆怯。
她将唯一属于自己的宝物送上，可同时还害怕他会不收。
“那我便替你保管。”
未曾想到，司岚一把取过碎玉，珍重的握在手中，根本不顾这碎玉之上染着尘泥。
“我听说这座凡人城市里有种美酒，我们去尝尝怎么样？”
司岚不顾楚云同意与否，将手往楚云的腰间一搭，楚云的眼前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于偏僻小巷之中现身，楚云还没辨认出所在方位，就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暖，被人牢牢牵着向外走去。
顾不上尴尬，楚云只好低着头跟上，想着反正已经施了隐身诀，定然会是安全的。
“哎呀！不得了了快看啊！这是个外邦人啊！但是她身边的公子可是像神仙一样啊！”
穿过小巷，来到主街，楚云的容貌特殊，一下子就吸引了街上多数人的注意，这风头竟然有盖过司岚的架势。
楚云一下就被无数道目光钉在了原地，就像是无数次被千夫所指的曾经。
“诸位，我的夫人纵使是好看之极，但是各位再这样盯着看，我可就要收钱了啊！”司岚的手自然的松开，落在了楚云的肩头，略施巧劲儿，就将楚云带到了自己怀中。
楚云的脸面对着他的胸怀，他的手不停的摩挲着微卷的长发。
“什么嘛，穿的像是个人模狗样的道长，原来不过是个只会骗钱的江湖骗子！还以为碰见了修仙的仙人呢！”
“就是，那西域的下等货色，谁稀罕啊！”
这群人没能达到自己的欲望，纷纷唾骂几句便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多数人都无暇顾及路过之人，楚云这才得以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
“多谢前辈……”
“其实……你不必在意旁人的言行。我觉得你的眼睛比我母亲的还要好看。”
楚云自讨苦吃的看向司岚。
他的容貌多一分则太过，少一分则不够绝色，楚云实在是想象不到他的母亲会是如何的美貌，恐怕自己这丑陋的外貌绝比不上半分。
司岚猜的到楚云的怀疑，他并不多做解释，只是拉过楚云走向一处酒香浓郁之地。
“日后有机会，我带你看看她的画像就是了。”
“为何是画像？”
楚云问出这句话就已经后悔了，是真人还是画像，实在是不该由她多嘴才是！
“嗯……因为好不容易寻到的酒友，我可舍不得你死呢。”
楚云的额头被人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
可她听懂了这话中另一层含义，这心中愧疚酸涩，正要道歉，就听见司岚推门而入，对那老板嚷道：“老板！来三坛好酒一桌好菜！今日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