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千古第一人
陈炼惊疑地道：“太祖的计划虽然对一部分勋贵残忍了一些，却也已经有效地控制人口，同时巩固朝廷中枢的力量优势，削弱地方豪强的实力，那不是已经能够终结历史的轮回了吗？”
游宁斩钉截铁说道：“不，太祖的办法只能延缓危机，但并没有从本质上消灭危机，因为人类的欲望……
不，该说万物生灵的欲望，都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土地与及各种各样的资源，依然在不断地集中到小部分人手中，特别是赵氏皇族。
自太宗皇帝之后，我朝又经历了四位陛下的统治，皇帝本人还算克律守己，却难防其他皇族背地里肆意地进行掠夺，特别是地方诸侯被不断削弱打压的情况下。
所以同样的轮回，在本朝也早晚会发生，我们大周至少能够维持四百年，甚至五百年，但长此以往，命运早已注定。”
陈炼仔细斟酌游宁这一番话，事实确实正如游宁所说。
引用游宁打的比方，就是田还是那块田，太祖的方法只是定期拔除一些庄稼，让田中的庄稼保持一个合理的密度，却无法根除其中有几株‘异种’这个问题。
“那王爷要如何终结这历史的轮回？”陈炼十分郑重地问道。
游宁莞儿一笑，道：“既然欲望是无穷的，那破解的办法便不是节制欲望，而是不断地满足欲望。”
“可是我们的皇朝已经发展到极限了，东域之外是无尽之海，南域之南是蛮莽之森，西域之西是天顶高原和永夜大荒，北域之北是极北冰原……”
陈炼刚想说，已经没有人类能够生存的地方，可以继续开拓了，却骇然发现，北域之北除了冰原，还有一座异界之门！
陈炼惊骇无比地问：“难道王爷是要反过来入侵奥星帝国？可王爷如今正在与郁金香公爵合作啊！这怎能……”
“怎么就不能了呢？”游宁根本不以为意，淡然道：“本王不会背叛盟友，但与郁金香公爵的联盟，早晚有结束的一天。”
陈炼相较于其他同龄人，已经属于淡定、内敛、喜怒不形于色的类型，但此时此刻，他实在难以压抑内心的愤怒、嫉恨、惊骇、不解，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七情上演。
游宁见此，依然保持着淡然的微笑，继续说道：“其实这种事情，自古以来便有。好比上古部落时期，我们这一座天下中，各种各样的部落何止万千，可到了今时今日，天下已经大一统，再也没有什么部落了。
上古时期一个部落的领地，大小不过几个山头，当人口达到土地承受上限，粮食不够吃了，那该怎么办？
上古先人作出的选择，很简单直接也很粗暴，那就是到邻近的部落里抢，抢粮食、抢土地，甚至是女人。
于是乎，部落不断兼并，逐渐形成小王国，小王国继续不断兼并，最终成为如今横据整座天下的大一统皇朝。
上古先人们做这种事，不过是凭借人类的本性当中的‘恶’，并没像本王这般作有系统地梳理总结，本王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殖民！
吃掉一个奥星帝国，足以让我族繁盛五百年，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五百年之后，再寻找下一个目标，继续入侵殖民，如此继续下去，直到皇朝过于庞大无法维持而崩溃。
但那也至少是两三千年之后的事了，自有后来者解决本王遗留的问题。
世人皆言周太祖是千古第一人，但本王认为，就凭这一番理论，太祖也只能稍稍靠后，我游宁才是真正的千古第一人！”
游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平缓，谈吐也一如既往地优雅，但那双眸子里，根本隐藏不住极度的高傲与疯狂。
那一副瘦弱残疾的身躯，彷如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游宁停下来喝茶，他的论述，大概是到此为止了，不可能有更多的惊人之语。
陈炼听完之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等他平静下来，只能说出两句评语。
“你疯了！”
“这是非正义的战争！”
游宁冷哼一声，道：“第一，本王没有疯，第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世子说的，如今却怜悯起魔神族来，异族相争，本就是你死我活，不要假仁假义了！”
游宁摇着轮椅，从陈炼正面行到陈炼身旁，拍了拍陈炼的肩膀，说道：“弱肉强食，乃是天道至理，这并非是你我的过错。”
陈炼兀然抬起头，看着游宁，问道：“王爷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或者说，王爷为什么非要拉我入伙？”
这就跟混江湖一个道理，当知道的秘密太多，就不可能金盘洗手全身而退了。
陈炼听完游宁这一番话，就等同于已经上了游宁的贼船，再也没有‘下船’的可能。
游宁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陈炼。
游宁与游凤歌的长相不太像，可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般，故而此刻游宁的眼神，与刚才游凤歌看待陈炼的眼神，有九成以上相似。
那是一种怀疑陈炼智商的眼神，至于剩下的那一成差异，是因为游宁的眼神里，还有着一丝怜悯。
那眼神的潜台词该是在说：可怜、天真的傻孩子呀！
游宁伸手指着地面，亦即是航船的甲板，苦笑道：“世子阁下、亲爱的未来妹夫，本王并非要哄骗你上贼船，而是你我本就在同一艘船上。
本王废了那么多唇舌，只是让你知道，我们这艘船的航向和目的地而已。”
陈炼与游凤歌的婚约，于陈炼而言，没有丁点儿实感，就算游凤歌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他也感觉那是别人的事情。
此时此刻，陈炼才终于深刻地领悟到，他真要与游凤歌成亲了，要结合在一起，他与安南王府已然血肉相连休戚与共。
“好了，今天便到此为止吧！本王也乏了。”
游宁客气地请陈炼离开，临行前又叮嘱道：“这个世界最真实最黑暗的一面，本王不希望王妹知道。
当然了，妹夫真要向王妹如此解释，她也一定听不明白。
反正你就随便编个故事，哄哄她好了！
别说大舅哥不帮你，悄悄告诉你吧，其实王妹很好哄的。”
这个时候，游宁已经不用‘世子’来称呼陈炼，而是用更加通俗的‘你’，甚至还自称大舅哥，称陈炼为妹夫。
这表明游宁已经认定陈炼是一家人，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