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狗给了我研究灵感
我最亲密的童年伙伴是我养的狗奥利奥。在我8岁时,父母把它送给了我,它很快就从一只我可以抱在手里的小狗成长为一只30千克重的拉布拉多犬,有着狼一样的胃口和对生活的热爱。
在温暖的夜晚,我们会一起坐在房前的台阶上,它的头靠在我的腿上。它不会说话,但这从来没有困扰过我。我只是喜欢和它在一起,想知道通过它的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当我入读埃默里大学时,我发现探索动物的心智是一项严肃的科学工作。我开始与研究儿童心理理论的专家迈克尔·托马塞洛一起工作。迈克尔对婴儿所做的实验将婴儿最早的心理理论能力与他们习得包括语言在内的所有形式的文化的能力联系在一起。[4]
迈克尔和我一起工作了十年,测试了我们最亲近的两个在世亲戚之一——黑猩猩的心理理论能力。在我们的实验之前,没有任何实验证据表明任何动物有心理理论。但我们的研究表明,答案更加复杂。
黑猩猩有一些能力来映射别人的想法。在实验中我们发现,黑猩猩不仅知道别人看到了什么,还知道别人知道什么,他们[5]可以猜测别人可能记得什么,并理解别人的目标和意图。他们甚至知道别人什么时候被骗了。[6]
通过发现黑猩猩能做到以上所有这些,我们就能更清晰地知道他们不能做什么。黑猩猩可以合作,他们也可以交流,但他们很难同时做到这两点。迈克尔让我把一块食物藏在两个杯子中的一个下面,这样黑猩猩就会知道我藏了食物,但不知道藏在哪里。然后我会试着用手指着杯子告诉他们哪个是正确的杯子。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黑猩猩在一次又一次的试验中,无视我的帮助手势,他们只能猜测。他们只有在经过几十次试验之后才会成功。如果我们稍微改变一下手势,他们的表现又会一塌糊涂。
起初,我们认为黑猩猩难以利用我们的手势是因为我们的测试有问题。但由于黑猩猩在竞争时似乎能理解我们的意图,在合作时却不能,我们意识到他们的失败可能揭示了些什么。
在人类婴儿中,理解手势是一个突然点燃的“火花”,总是出现得很早,总是在同一年纪,而且总是在我们会说话或使用简单的工具之前。[7]我们在9个月大时开始使用伸出手臂和食指的简单手势,或者当母亲指着一个丢失的玩具或一只从头顶飞过的鸟时,我们的目光能够追随她所指的对象,这些都是黑猩猩不会做也不会理解的。[8]
这一合作性交流的主角(理解手势),在构成黑猩猩心理理论的各种能力中是缺失的,却在人类身上最早出现。[9],[10]它在我们说出第一句话或学会认自己的名字之前就出现了,在我们理解我们高兴时别人也可以感到悲伤(反过来也一样)之前就出现了,在我们能做坏事并为此撒谎之前就出现了,在我们理解我们爱某人而某人可能不爱我们之前就出现了。
这种能力使我们可以与他人的想法进行交流。它是进入一个新的社会和文化世界的大门,在这个世界里我们继承了历代人类的知识。我们作为智人的一切都始于这个主角。而像许多强有力的现象一样,它以一种普通的方式开始,从一个婴儿理解他父母手势背后的意图开始。
如果理解这些合作意图是人类一切发展的根本,那么弄清楚这种能力是如何进化的,可以帮助我们解决人类进化之谜的一个重要部分。
有一天迈克尔和我讨论这个问题时,我随口说道:“我想我的狗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迈克尔向后靠在椅子上,被逗乐了,“每个人的狗都能做微积分呢。”
迈克尔持怀疑态度是有道理的。这些会喝马桶里的水、把狗绳缠在灯柱上的动物,很难给人们留下什么好印象。心理学家认为狗没什么意思,所以几乎没有研究过它们的认知能力。从1950年到1998年,只有两项关于狗的智力的重要实验,而且均发现狗很平庸。“非常奇怪的是,”其中一位作者写道,“驯化似乎没有给狗的行为带来任何新东西。”[11]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灵长类动物身上。研究我们的灵长类亲戚是有意义的,他们看起来更像我们,他们的想法可能也更像我们。
由于人们倾向于认为驯化让动物变得不聪明,研究人员在研究非人类动物的认知灵活性时,认为最好是在野外研究,因为它们的野外生存依赖于解决各种问题。如果你从来不需要为自己考虑,如果你的食物、住所和生育都得到了妥善安排,你能有多大的认知灵活性?但我了解我的奥利奥。
“不,我是说真的,我打赌它能通过手势测试。”
“好吧,”迈克尔迎合我说,“你为什么不试着做一个实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