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周忠归顺

昆明池边一处残破的亭前，刘协正与一众臣子坐在被清理后的石台上休息，数十名羽林郎则在四周结队巡视。

“少府臣芬、大司农臣忠奉诏见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刘协早就发现了两人正向这走来，等两人行完礼后，才说道：“都起来吧！朕也是一时兴起，仓促之间，耽误些许时间也属正常！”

随后，刘协对田芬、周忠二人一招手朝昆明池边走去，又示意荀攸、王斌随侍左右。

周忠与田芬二人对视一眼，见状也不再迟疑，连忙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几人慢悠悠的往昆明池边走去。

君臣几人就这样走在池边，远处不时传来北军将士们阵阵呼叫声，给周忠和田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远处的士兵若是得知正是他们二人没有按照皇帝的诏命将钱粮兵甲发给他们，他们将会有何反应？

就在二人思绪纷飞的时候，刘协也不由得用余光扫向这两位掌握朝廷钱粮赋税，度支收藏大权的九卿高官。

走了一段路后，刘协结束了沉默的局面，转身看向二人感叹道：“前些日子在尚书台有人说董贼授首，朝廷已定，关中已然太平，就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另练新兵。可他眼界并没有看向关中之外的地方，如今河南、颍川、陈留等郡仍有董贼余部数万人尚未归顺，河东郡的白波谷还盘踞着数万黄巾贼，汉中张鲁、凉州韩遂、马腾等人仍用兵割据。如此种种，那些人却整日里劝我不要整顿军队，甚至还劝我要精简士卒，我始终闹不明白这些人是鼠目寸光呢，还是在背后有其他的目的，抑或是替他人着想？”

周忠听到皇帝暗含深意的话语，连忙说道，“陛下，如今朝廷各处都需要资费，从郿坞缴获的钱谷甲兵虽说不少，但正如陛下所说地方叛乱仍旧不少，朝廷一旦动兵讨伐，所耗靡费何止千万，臣怕到时朝廷有再多的钱粮也不够大军所使用的。”

听到大司农周忠的回应，刘协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时发现一向低调的大司农也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刘协不置可否，转而问向少府田芬：“田少府也觉得如今朝廷钱粮不足，连仅有五千人的北军正常的配给之需都提供不了么？”

少府专管皇家财政的机构，向皇家提供所有的用度。此时田芬若是说满足不了皇帝提出的要求，那岂不是失职么？

田芬没有落入刘协话语圈套之中，而是把皮球又踢给了大司农周忠：“回禀陛下，如今少府库内仍有余资，足以满足皇家用度所需，不过按制度北军五校所需的粮草兵甲是由大司农府调拨，不归少府所管。”

周忠眉头一皱，他没有想到田芬会玩这套，居然将枪头指向了自己。

不过他也不是好欺负的主，直接开口说道：“陛下，尚书右丞专管辖钱粮度支，臣也是需要依照尚书台下达的诏命行事，不敢擅自作主。”

周忠将这件事又推给了王允的铁杆盟友尚书右丞赵戬的身上，再次强调自己是依诏行事，绝不是故意推诿责任。

不过在刘协看来，刚才周忠与田芬的那段对话反而就是在推诿自己的责任，对于这种行为，刘协也是颇为头疼，于是向荀攸施了个眼色。

荀攸哪里不知二人推脱之意，便接话对周忠两人说道：“尚书台诸臣意见不一，也是常有之事，若有争执，自然要以陛下的意思为准，你们也是久在朝中为官，莫非连这个也分不明白吗？”

听到荀攸这位新晋近臣的话，周忠面带犹豫之色，但迟迟没有回应。

另一旁的北军中候王斌也出言说道：“如今北军五校经过汰换与招募之后已有五千余人，若是因为钱粮兵甲一事引起了骚乱，从而损害了朝廷的威严，我想这个罪名你们谁也担当不起。”

“这......”

听到皇帝身边两位近臣的一唱一和，周忠为难的看了眼身侧的田芬，没有回应。

对于王允的打算，周忠多少也能猜出一些，不过是之前先是答应整顿北军五校，然后再利用钱粮问题扼住北军的命脉，等到北军五校的士卒迟迟未见钱粮而生出异乱，到那时王允再出面救场。

如此一来，王允此计既能挫败皇帝这段时间积攒的威势，又能得到一支整顿好的军旅，可谓是一举两得。

刘协将实现从不远处大石鲸的身上收回，转身对周忠与田芬说道：“王司徒的心思我明白，你们的想法我也明白。只不过好让你们知道，我之所以不动尚书右丞赵戬，那是因为我还不想与王司徒为敌。但你们就不一样，你们也是王司徒的盟友或者暂时依附于他，不是赵戬这等门人，你们若是真的对我的话视若无睹，后果如何那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刘协的话虽然比较直白，但是效果却很有用，在他的威势（威胁）之下，周忠屈服了。

周忠也是没办法，他如今在朝中也只是孤臣一个，没有乡党支持，依附王允也只不过是见他势大，权宜之计罢了，没想到今日田芬为了摆脱自己的责任，竟将问题推给了自己，让他大为恼火。

其实这几天以来周忠心中也不断在琢磨，如今朝中局势，王司徒虽在朝中的权势依旧正盛，但终究比不上手里有兵董卓那般。朝中有声望的大臣除他以外，还有太尉马日磾、尚书令士孙瑞以及司隶校尉黄琬等人，而在军中的声望，车骑将军皇甫嵩与前将军赵谦都在其手下奋威将军吕布之上，而王司徒最为看重的关东联军也被董卓余部阻挡在了关东地区，也难以引为奥援。

表面看似风光无限的，暗地里实则暗流涌动，一招不慎其势力就会分崩离析。

如今的皇帝不仅在其周围结交了大量反对王司徒的大臣，还通过徐荣、盖顺和王斌直接掌握看起来颇为精锐的羽林军、北军五校，潜力无限。

通过种种表现来看，皇帝无疑是中兴之主。在这种情况下，周忠的选择再明智不过了。

面对周忠的临阵倒戈，田芬气愤不已。

不过他虽不忿，但为人怯懦的他并没有赵戬那般耿直强项的性格，至于对立场的坚持，仍未对皇帝表示归顺之意，而是硬着头皮退下离开了上林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