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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吉起床的时候,母亲海伦已经挤完了羊奶。桌子上放着一壶茶,吉吉一边赶作业,一边喝了一杯。海伦进屋时,他刚绞尽脑汁做完数学题,正苦苦思索历史论文该怎么写。海伦在吉吉旁边轻手轻脚地干着活,换上新茶,拿出麦片和牛奶,切面包做吐司,但吉吉知道妈妈的视线停留在新数学作业本的封面上。他以为妈妈不会在意这件事,但他错了,她很在意。
“你怎么突然变成吉吉·伯恩了?”
他有点费力地放下手中的笔:“同学们都是随爸爸姓的。为什么我就不行呢?”
“因为你是利迪家的后代,”海伦说,“这就是为什么。”
吉吉听出妈妈声音里的不满。她其实无须提醒他这个姓氏对她的重要性,但她自顾自地说下去:“这栋房子里世世代代都住着利迪家族的人,你知道这一点,你知道这是我和你爸没有结婚的一个原因,这样你和玛丽亚就会随我的姓。你是利迪家的后代,吉吉。你爸爸都不介意,你有什么可介意的?”
吉吉耸了耸肩:“我只是想随爸爸姓,就这样。”
吉吉知道妈妈没有接受这个理由,她也不会接受。但她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把烤好的吐司放在桌上,趁热涂着黄油。吉吉想,关于利迪家的传统,他和利迪家的关系,他已经听人说了,应该让妈妈明白这一点,但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引来更多麻烦,反正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塞伦从楼上走下来,吉吉的妹妹玛丽亚紧紧跟在后面。这对父女在早晨总是兴高采烈而充满活力,吉吉和妈妈可不是这样,他们至少得一个钟头才能缓过劲来,迎接新的一天。因此父女俩活泼的问候总是得到沉闷的回应。
“今天放学后有什么事吗?”塞伦问道。
“曲棍球投掷训练,”吉吉答道,“六点半结束。”
“到时候我去接你。”塞伦说,“我可以先去取啤酒。”
吉吉没有回答。每月第二个周六,凯利舞会开始之前,利迪家都会准备好啤酒,这个传统已经延续了好几代。海伦为舞者拉手风琴,镇上的吉他手菲尔·戴利负责调换舞曲。吉吉两年前加入了演奏,一般是拉小提琴,有时也会吹长笛。
“咱们还没有排练那些舞曲呢,”海伦说道,“真不敢相信已经星期五了。你说今晚咱们能抽出点时间吗?”
吉吉伸手拿了片吐司,没有接话。因为今晚他们不会排练新舞曲,每个晚上都差不多,像打仗一样忙这忙那,要做的事情一大堆。
“时间差不多了吧?”塞伦说。
他们都转过身来看时钟。十分钟内要吃完早餐,赶上校车。吉吉一口吞下嘴里的面包,开始收拾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