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小学了
我从小就是一副先天不足的样子,到两岁多才学会走路,遇上一个小台阶都要先蹲下来,再爬着上下。都是妈妈辛苦地一直领着我。我总是瘦瘦的身体,一个大脑袋细脖子,细手细脚。弟弟刚生时,我总会去揪着妈妈的衣角,跟在她身过,我嚷嚷着要抱,和妈妈一起拉家常的阿姨就骂我说:“妈妈要抱着弟弟,你这么大了,还一天天的要抱!”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要妈妈抱了。自己开始一个人探索家周围的地方。有一次被邻居大哥哥领着去公社摘桑葚,在水沟摔了一跤,衣服湿了大半,回到家就被妈妈结实地打了一顿。
一天妈妈让我领着弟弟,她骑单车去买菜。她煮了一大碗面给我,早点我吃不完,就把面条倒在了远处的沟里,领着弟弟玩儿。妈妈回来时,我还对她说:“妈,面也吃完了,弟弟我也领着呢!”后来面条被妈妈发现了,又揍了我一顿。一开始,我们的家一穷二白,妈妈每个月管理着爸爸的工资,然后每个月还要节省储蓄一部分,还要拿出一部分来寄给外婆。爸爸从三月到十月都出队,去了矿山,只有她很辛苦的领着我和弟弟两个人在队部生活,量入为出。小时候,有一次好朋友向爸妈兜售一辆旧的儿童单车,看来看去,他们还是觉得太贵,没有买。
因为我有气死病,只要不开心,就会闭过气去,幼儿园不愿意收我,我就在家里一直玩耍到五岁半,才去上了半年幼儿园。幼儿园有一座漂亮的用钢铁焊成,刷成深绿色的双开大门,大门圆弧形的顶上有一只小小的铁公鸡,风一吹就会转动。园内有滑梯、转盘等各种玩乐设施,有很多的小朋友,我也不认识他们,也不愿和他们玩,常常是静静地坐在板凳上,半年也没认得几个字。然后就到子弟小学报名上小学,小学校长考我加法,我不会,又叫我写字,我沉默以对。校长对妈妈说:“啥也不会,上什么学!”妈妈无奈地好说歹说,才让我入学了。
上小学一个学期的学费杂费总共是5元钱。子弟小学在八十年代中校舍都是土坯房,到了冬季还要在教室前面生火炉、用双层塑料薄膜订在窗框上,蒙着窗户保暖。学校拉来了一车干棉花杆子,做引火柴。几个调皮的男生去棉花杆上找来寄生的干黄色藤蔓,细细的中空的管状放在炉火上点着,学大人抽烟的样子,吸暗燃的烟雾。我们也装模作样地学着,抽烟了一回,就再也没人去玩了。教室里水泥墙上刷黑油漆做成黑板,值日生每到课间都要负责擦黑板。
我一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学习很吃力,一是自己没怎么上幼儿园,各方面都不懂,接受程度慢,还是个懵懂儿童,另外班主任语文老师对我们男生很严厉,不像对女生们,那都是一个个粉雕玉琢地可爱伶俐可人儿。她是一位河北的老太太。一个XZ的“藏”字硬是让我们几个抄写了个几十遍才过关,几个男生一起被叫到办公室挨训。无助地站在那里,写好了才能出去。说出来满是眼泪啊!严厉地要求也结出了好果子,蒙学的基础打得比较牢靠。同学们都是职工的子弟,而且大都是汉族,虽然父母来自全国各地,但都是同单位同事,就少了很多地域门户之见。大家也是一样的职工子弟。学校用的是最老式的电铃,用挂在电线杆子上的大喇叭播放通知。
教室里座位分四列,两人一张桌子。下了课,就在教室内外打打闹闹。同桌间在桌子上划三八线,不准越界;有时还会闹小矛盾,气了还上手打!
王军是我小学同学,他留过一级到了我们班,是一个瘦瘦的很精明、眼神很飘忽的小孩,总是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对其它人的臧否冷眼相待,大家说他是一个小贼,但是我觉得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现在想来,其实我只是想跟弱者在一起玩,因为在他们的身上我能看到一些共同点。接触的都是奇怪的小朋友。我们两个在大队的各个角落里走来走去,一起吹吹牛,也没有看见过他拿东西、偷东西。小学时的朋友都是很奇怪的小人儿。
我一个人背着书包自己从家走到学校,后来弟弟上学后,我就领着他一起去学校。一帮左邻右舍的小孩子同行,大概要走十几分钟的样子。我们的同学一开始。有几个男生被老师收拾的厉害。女生总是心理更成熟一些,又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老师更喜欢。男生呢,就是一个个小坏蛋。我们的女同学有:崔丽、蔡丽,赵瑛等等。赵瑛是河北的,鼻子小,眼睛大,嘴巴小,很秀气的小姑娘,总扎着两个小辫儿,眼睫毛长长的,齐眉刘海,经常穿红色的的小褂。男生们特别无聊的,叫着小燕子,下课就追着她疯跑。
小学生做什么事都是一窝蜂的。第一年我没什么感觉,只是老老实实地上学,做作业,可能是本着鼓励的目的,一年级读下来老师给了我个三好学生,搞得妈妈说,“哎呀,我还以为不会读书,还是不错的吧。”班上我和勇军两个人在争第一,我常到他家去玩,他家是湖北人,他爸爸、叔叔和我们坐在院子里聊天,就说让我们现用成语,出口就是成语,我俩绞尽脑汁,一下子还是想着说不出几句来。之后,我就加以注意去学成语了。
我们是一班,对二班的人很生疏,基本上是从来不接触。
经常会有新同学随父母从外地转来。我同床就换了个湖南来的叫黄英。她才来,看我时总是瞪我。惹了她的话就挠我。我呢,就故意故意的去惹他。她是从才转学来的。其实是个很精神的小姑娘,泼辣得很。
有一次我早点没吃,在学校排练歌咏比赛,我站在队伍里,越来越站不住了,虚汗冒出来。终于坚持不住,一头就栽倒在地上。当时是一点感觉都没了,后来老师同学把我扶起来,然后我就回家去休息了。其实没什么大事。一个女同学庆秀还专门来家里看望我。
我们联排的房子有一家,有个闺女叫建梅,云南老乡跟我同班,他们是大理的。爸爸和他爸两个老头挺好玩,一通胡说八道啊订什么娃娃亲搞得我觉得我们有点微妙。其实都只是胡说而已。
斜对面住有一个同学杰,他是山西人,也是转学来的,他住在叔叔家。他的叔叔是大队的采购员,整天在外面跑业务不着家,所以婶婶领着他过日子。他的婶婶是工人,然后婶婶在生活中看不惯他,有的时候就会出手打他,有时生气了,用翻毛皮鞋踢他,因为我家就在斜对面,我跟他玩得还挺好,所以他就会跑来我家躲在写字台下面不出来。然后老妈也会帮他说说话。但是不大管用,他还是受到虐待。
我们一年级的下学期快到六一的时候,要组织入队。我就跑去他家门口跟他一起商量着怎么写入队申请书,写什么又红又专了,志愿加入少年先锋队了,巴拉巴拉。杰是一个很俊的小伙子,可是唉,他婶对她太苛刻了。后来他的姥姥也来玩儿,那是个慈祥的老太太。一天,她看见弟弟,就问弟弟,“这小孩儿怎么这么俊呢?是个男孩还是女孩?”然后逗他玩,就做势要来抓他验证。没想到,三岁多的弟弟,反手就是一小巴掌打在奶奶的手上,奶奶说,“哦,这个小孩还很凶哦。”
杰在地质队生活终究是不能适应,所以三年级就又回老家去读书了。随着人在长大,终于体会到人有不同的境遇,感同身受。
二年级的时候来了一个转学生李刚,他可不一般。才到班上就练上了,他会连环扫堂腿,会拿大顶,倒立走路,是个练家子,同学们就崇拜地看着他。我在想,一个人要怎样才能练成这种功夫呢?!还有个同学叫字光,人本来就很强壮,又不断地练功,一身腱子肉,横练功夫,可以原地后倒,用背着地。喜欢让我用拳头打他试试。他身上的肌肉块都硬梆梆地。
二年级的一天,因为语文张老师生病了,请隔壁班的刘老师来代一节课,刚好刘老师不知道我们上课进度,重复讲上过的一课。刘老师是中年妇女,很和气。那天的我总是鬼使神差地不断抢着举手回答已经听过的问题,这样不断积极响应老师的学习方式,让我从此开了窍。然后读书就有了目的,就愿意积极的回答问题了,开始在学习上开挂。
在三年级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件,我们的数学老师古月,因为食物中毒居然在教学期间,死在家中。学校在大礼堂举行追悼会。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大家悲伤地站在排好的队伍里,一个个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散会回家的路上,我还在边哭边说,古月老师,你为什么要死!”印象深刻,一直忘不掉。开始发觉生命的脆弱,小人都感觉长大了一些,人为什么会死的呢?!这位女老师只留下了一个小女孩和他的丈夫。
后来接我们班数学的是月明老师,我们出去玩的时候路过他们那边的,然后看见他和婴儿车里的宝宝,坐在正在树荫里乘凉,宝宝在咯咯的笑,我们就要叫老师好!月明老师正是人生得意。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快乐,有人忧伤,悲欢离合。
我们是住在大队整个的东边,就自然地跟西边的小孩不熟,在同学里,东边和西边的就自成一个小团伙,我的同桌刘青,她是西边的小孩,披肩发梳得很平直。她坐在那里读一本书,还不让我看。然后还有苏适等等,就是住西边的小孩。这样,感觉关系自然地就很远,平时也不在一起玩儿。
在学校里面开秋季运动会,十分热闹,跑步、田径、投掷,各个项目都有,还有接力赛,拔河比赛,我呢只参加过拔河比赛。其它的比赛都是观众,拉拉队。在学校课余的时候,放学之后我们做各种游戏。男生玩单腿跳,用膝盖去撞对方,我们叫斗鸡。打玻璃球弹子,以先打进洞为胜。用烟壳折成三角形的板,打纸板,所以,烟壳纸就很抢手,当时的香烟有凤凰,劲松,雪莲、大前门、红梅、阿诗玛和中华等等,搞得我们小孩就都很清楚了,其中雪莲是XJ生产的。后来我们买到三国武将的画片,我们把整一大张剪成单张小片,就在一起玩儿,争论着到底是孙策厉害还是关羽厉害,孙策的卡片后面写着号称江东猛虎,听上去就是很牛的样子。每张卡片后面的简介就是我们争论的依据。我们比谁手里的卡片更厉害。
男女生在一起玩的有跳皮筋,跳绳,打沙包,跳房子。十几个同学一起打沙包,场面热闹,人人都很快乐,无忧无虑的少年。
还用纸折成可分全的八个面,叫东南西北。在八面上写上不同的角色,请对方报个一个方位一个数字,你就成了那个角色,赢得嘲笑和赞叹。还有在手指上玩的线,翻花绳。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在学校的空地上挖坑种果树,两米见方两米深,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我们抬着锄头才挥了几下,用铁锹铲了几回后就累的东倒西歪,重体力劳动真累人啊!众人干活力量大,终于还是把果树种下了。这里种的都是桃、杏树。
还要到队里的大路上扫大街,完全扫一遍是不可能的,费时费力,我们的搞到后面就是把垃圾捡一捡,再随意扫一扫就完了。在小学一两周就要搞一次大扫除,带抹布小桶,然后抹桌子抹板凳,拖地扫地。教室里养的花,到了假期就要积极分子搬回家去种,到开学又搬回来。有一回轮到我假期养花,我可是费了老劲了才把它搬回家。
“眼前有一群朴素的少年,轻轻松松的走远,他们的故事,我怀念。”
妈妈只上过三年学,后来呢就把学过的都忘了,我上了小学后,就分派我来写信给外婆,文字加上拼音,我听着妈妈的交代,寄出了一封封家信。后来她上班,慢慢地自学了一些字,可以独立地开单子,做生意了。
小时候下班时候跟着爸爸去地质科,爸爸在办公室里绘图,是用描线笔在硫酸纸上画,描线笔是蘸水笔,不停地蘸黑墨水。要比着尺子画直线。他写的宋体字很标准,图做好了还要晒图。当时完全是用手工绘制,就像一个孤本的艺术品。然后再把蓝图印出来。
老师们给我们做的卷子,也是用铁笔在铁板上的蜡板刻的,然后用油墨来印刷。
我在黑板上写字总是写不好,没有练成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