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如今的江桐，在保定府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所以来办案的李头儿对她相当客气，见面先没问话，而是把大概的情况讲了一遍。
案件的失主是京城昌顺镖局的两个镖师王平和苏涛，他们带着一个密封的锦盒走暗镖途经此地，王平去客房休息，苏涛则坐进了酒楼的雅间。没想到不一会儿的功夫，王平就中了迷香昏睡过去，惊醒时发现贴身放着的锦盒不见了。
二人都坚信，偷东西的贼就在住店的客人之中，于是李头儿就江桐叫到了苏涛之前所在的雅间之中。
江桐顺着窗口向外一看，就立刻明白了缘由。这家客栈的六间客房都在后院，门和窗户都朝向院内，唯一的院门则通向前厅的酒楼。在这雅间里虽然看不到客房的门户，屋顶和院门却一览无余。
苏涛一直坐在这里照应，当然可以确定，从王平进入客房到锦盒丢失这段时间，没有人出入过后院。
“王平客房的旁边，是昨天住进来的一对年轻男女，本来嫌疑最大。”李头儿站起身，用手向窗外一指，说道：“不过，他们客房的隔壁就是酒楼的库房，去库房倒酒的小二恰好听了他们欢好的声音。”
客栈掌柜气得骂道：“那厮平日就爱偷懒，如今更学会爬客人墙根了。陪王客官去客房时就找不他人，直到让他去报官时，还在那偷听呢。”
江桐听得暗自摇头，不会所有人都有类似的不在场证明吧？
李头儿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继续说道：“另外三间房住的是一伙街头卖艺练把式的，当时正聚在靠近前厅的那个房间里赌钱，苏涛全程都听的很清楚。”
“很久没有上过赌桌了，只是听着过过干瘾也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听得很仔细，确实是三个人在轮流坐庄推牌九，一刻也没停过。”苏涛紧盯着江桐说道。
这几个人江桐也有印象，住进来有几日了，每天都会一边赌钱一边吵闹。如此说来，有时间作案的岂不是只剩自己了？
李头儿的声音适时响起：“相信小江先生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了，如果没有什么合理解释的话，就得请你去衙门里走一趟了。”
江桐深知古代司法体系的弊端，真被关进牢里，就算最终能证实清白也得脱层皮，所以这一趟衙门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的。于是也不答话，让大脑继续全力思考。
他们的不在场证明都是被听到，而不是被看到……
小二听到的是巫山云雨之声，持续那么久合理吗……
赌钱的声音自己也多次听过，今天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知可否将卖艺的那三人叫来，我有一事相询。”江桐思忖片刻，向李头儿问道。
李头儿眉头微皱，似乎是觉得多此一举，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两个捕快便把人带了上来。
三人都是一脸疑惑，显然是早已经被问过话了，不知道被叫回来干什么。
江桐也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开门见山：“请问今天的赌局，哪位赢了？赢了多少？”
众人对于这个问题都感到不明所以，被问的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站在中间的汉子便开口答道：“我今天手气好，赢了有三五两之数，怎么了？”
“当真？没有记错？”
“这还能有错？”
江桐当然无法知道对错，当即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苏涛，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苏涛果然神色大变，他之前听得仔细，这人分明应该是输家才对，当即怒吼一声：“好个贼子，把东西还来。”身形一动，已一掌劈向那个号称赢了钱的汉子。
那汉子把手一挥，让身旁的两人能帮他拦住苏涛，自己反而盯着江桐怒道：“都是你这个耍贫嘴的说书先生，坏我好事。”说着便直扑过去。
事发突然，江桐的凌波微步却如同身体本能般施展开来，以出人意料的角度闪避开去，让对方连续数招全都落了空，几个腾挪便来到了李头儿的身后。
在场的捕快们一来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二来不想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争先恐后地一拥而上，立刻便将那三人擒住。
李头儿微微颔首，转过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几个有问题？”
“原本也只是猜测而已。”江桐答道：“练把式为生之人不去卖艺，却每日在房内赌钱，本就有些奇怪。何况他们还故意高声叫嚷，唯恐旁人不知，恐怕就是为了让人产生他们总是聚在一起赌钱的固有印象。”
“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呢？”李头儿追问道。
“为的便是可以由两人在房内喧哗聒噪，装作三人赌钱的样子，让另外一个同伙有作案的时间。”
“东西不见之后，我检查过门窗，都完好无损。我是怎么中的迷香？贼人又是怎么进出我房间呢？”对于贴身放着的锦盒为何会被偷走，王平仍然感到不解。
“那是因为动手的人早就潜藏在房间之中，我猜很可能就是床下。你发现东西不见之后必然要离开，他就趁那个时候回到同伙的房间，假装一直在赌钱便能不被怀疑了。”江桐继续解释道。
“他们本来是四个人四间房，可是客栈里唯一的空房被昨天来的那对男女住下之后，他们之中马上有人离开，变成了三个人三间房，更让我怀疑他们就是要让客栈里始终只有一间空房，方便提前潜伏。”
“只可惜，他们一来没想到有人会仔细去听赌局的输赢，露出了破绽；二来太冲动，没意识到其实我根本没有证据。好在这样应该可以洗脱我的嫌疑了吧？”说到最后这个问句，江桐正好望向了李头儿。
“我可从来没怀疑小江先生，要请你去衙门也是例行公事而已。”李头儿显然是老油条了，话锋转的飞快：“那依你看，失物如今会在何处呢？”
江桐也不和他计较，稍作思考之后答道：“客栈之中最不会被搜查的，恐怕就是案发现场了吧。”
只要看一下那三个人难看的面色，也知道江桐又猜对了，捕快们马上各自分工，有的押人离开，有的带着王平和苏涛去寻找失物。
江桐见案件已破，也准备回客房，却被李头儿单独叫住：“小江先生留步，我还有几句话想和说。”
江桐本来也只是作势要走，闻言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对方的眼睛，微笑问道：“阁下如此大费周章，演这么一出戏，就只为了和我说几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