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画皮（44）

皇帝听闻杨哲的奏报，两道长眉紧拧，面上的表情有些怪异，分不出是怒是悲。

殿外大雨如注，天色更是阴晦不明，哗啦啦的雨声传入殿内，更衬得室内寂静森然。

杨哲偷瞥着默然无语的皇帝，一颗心犹如鼓擂，午后他将储秀宫的那名小宫女带回牢中审问，未及他用刑，那丫头便吓得乖乖招供，将那枚银制腰牌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果真那名乱党说的没错，祥嫔便是他们组织的一名主事，一年多前借着歌姬的身份接近名门贵胄，后来又被长公主挑中，凭着一支江南采莲歌博得皇帝欢心，继而成为后宫的小小更衣。如今证据确凿，只等皇帝发落。

“朕现在要亲自去见牢中的那两个人！”沉吟片刻，皇帝终于开了口。他并不是太过在乎祥嫔，而是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宫中再任由那些小人折腾下去，只怕是永无宁日了。

“皇上！”杨哲看着殿外无休无止的大雨，颇显为难地望着他：“何必劳您亲去，臣这就将他们二人押来候审！”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吧，即刻带他们二人入宫！”皇帝顿了顿，觉得此事不能再耽搁下去，免得夜长梦多。他早就听人来报，祥嫔近日备受折磨，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再由她这么下去，只怕要被人钻了空子。

尚未到掌灯时分，储秀宫不复往日的热闹，自从湘婷被抓之后，阖宫上下笼罩在一片阴郁的气氛中。

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的祥嫔已然哭喊得声嘶力竭，半卧于垂金带玉的牙床之上，怏怏而坐，眸中再无往日的飞扬神采。

湘婷不在身边伺候，其余的宫人又是人人自危，再加上往日她并不得人心，待她用过了晚膳便无人在身边殷勤伺候。

纤长的手指碰上发凉的茶盏，只见她柳眉倒竖，用嘶哑的嗓子唤道：“来人，上茶！”

“一群没良心的死奴才！”狠狠地打落盘中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异样的刺耳，祥嫔杏眸一挑，有气无力地咒骂着。

“娘娘，请用茶！”不多时，低微而柔和的声音响起，一盏热气腾腾的六安茶呈到了她的面前。

祥嫔见是烟绿恭谨地递过香茗，心头不由一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鬓角微湿，乌黑的发丝紧贴于面颊，模样有些狼狈。再低头一瞧，竟见她碧青宫装的裙角有泥污点点，像是走了不少的路。

“宫外有人看守，禁止阖宫任何人出入，你这是？……”祥嫔并不蠢笨，见她这副模样定是悄悄出了储秀宫，她不由心中一喜，忙问：“难道你是去求皇上了？”

烟绿垂眸，轻轻地摇了摇头：“奴婢身份卑微，哪里能得见圣颜？方才也只是买通了守卫前去打探些消息。”

祥嫔听后很是失落，心头更多的却是痛恨，她多日来的企盼都已成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皇帝竟瞧都不来瞧她一眼，哪怕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