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皮（18）

颖王韩时闻言，朝他无可奈何一笑，声音却极是朗润好听：“皇上不必担心，缘分自有天定，我等凡人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么说来，对于当年的事，你仍是耿耿于怀了？”皇帝见劝说无效，便有意无意提及当年之事，并非要触碰他心内的伤口，而是想借此彻底点醒他。

当年是他亲眼所见，那面庞丰润、灵巧可爱的少女在慌乱中死于乱马之下。她错将他率领的军队当成了自己父王的援军，一身碧衣，如蝴蝶般翩然奔来……

待他赶到时，已见她满身血污伏于尘土之中。后来才得知她的身份，竟是敬王上官清的女儿——碧游郡主，也正是他这位义弟韩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子。

“皇上，此事不要再提了。当年的事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早作安排，她也不会枉死。即使她不在这世上了，她仍是我韩时的妻子，这辈子，我只要她一人！”颖王说得斩钉截铁，语气中却透着别样的凄凉温柔。

听他此言，皇帝心中愧疚更深，他一时不知所措，抬手抚乱了盘中棋子，痛心疾首地说道：“都是朕的不是，若是朕当年治军严谨，那么杀红了眼的兵士也不会……”

“皇上，王爷，请用茶！”二人正沉浸于往事的悲痛之中，忽听一道清朗女音，紧接着面前多出两盏香气蒸腾的香茗来。

皇帝听见锦朱的声音，心头微动，抬头瞧见她面容粉润白皙，光洁的额头并无半点伤痕，一颗心便渐渐地松了下来。

而一旁的韩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手中的棋子当啷落于盘中，他一颗心狂跳不止，却不敢抬头去看来人。

“碧游！”他心内默念着心爱之人的名字，良久，终于抬头望向来人，谁知她已躬身而退。只瞧见一道碧青宫装的瘦削身影，与当年的身姿匀称丰润的心上人并不相似。

锦朱退入屏风后，仍能感受到那位颖王的灼灼目光。她只道他是位英武潇洒、高高在上的王爷，未曾想，他竟是个情种。这世间的爱恨情仇，真让人觉得可叹可笑！

“这一生，有你便足矣！”当年，是谁在她耳呢喃？当年，又是谁突然倒戈相向？

思及此，她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心口的疼痛渐渐蔓延开来……她并非无恨，而是恨得太深，恨得太久，恨得不知所措，恨得连心都死了！当年所谓的良人，逼死了她的父亲，毁了她的一生，成了她一世的梦魇……

她靠于屏风，紧握双拳，尖利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再翻开时，已是血肉模糊。

“你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蓦地，耳边响起皇帝的声音，继而一双手抚上她瘦削的肩膀。方才他在外唤她好久，却不见她应声，想起她伤口初愈，忙过来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