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的食尸鬼朋友
【描绘我，吟唱我……】
【……森之黑山羊……】
断断续续，语言天赋被动生效了，陆离从小李，也就是皮克曼这家伙嘴里，得到了一些讯息：
万物之母。
森之黑山羊。
此时此刻，这个高大的青年画家依旧不断低颂着什么，而当他用怪异腔调和语言，念完最后一个音节，那块象征生育的红宝石变得无比暗淡。
同时，那些璀璨无比的触手，也蜷缩起来，形成一个布满孔洞的圆球。
“死灵之书，听起来就是个好东西。”
看着发生在眼前的神奇景象，陆离不禁感慨。
而皮克曼却摇摇头，完成仪式的他认真警告道：“不，这本书会带来不幸，仅仅掌握部分残缺知识，就让我感到无比惶恐，它本不该出现在世间的。”
“好吧。”
虽然不以为意，但陆离没有追问小李的意思，毕竟让朋友为难，可不是什么美德。
另外，由于事先约定要去看画，所以两人没有犹豫，完事以后，当即沿着扭曲之力形成的台阶，回到地面，离开这片异教会所。
“你真的不考虑离开吗？”皮克曼跟热情相迎的马车夫说道。
“当然。”
约翰摇摇头，语气坚定。
“也许有一天，可能是明天，后天，你会遇到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就像掘墓人马森那样。”
身为雇主，陆离再度提醒一句，哪怕过去一段时间，尤其是同享晚餐期间，自己已经反复确认多次。
“两位先生，和你们一样，我也渴望追求真相。”身穿廉价西装，胸前插着玫瑰花的约翰微微欠身。
“那好吧，去小李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加上陆离也确实需要一个马车夫，他不再劝说，转而看向夹着画板的皮克曼。
“本顿维尔监狱。”
这位身材魁梧的画家缓缓说出地名，几乎是瞬间，约翰打了个哆嗦。
老伦敦人都知道它的凶名！
于四十六年前被启用，是犯人被关押和等候被运走的地方，当局将其吹捧为模范监狱，有“根据最新科学原理”设计的通风系统，有锅炉供暖，床铺干净、食物营养。
此外，更是二十年前那场冥王瘟疫，最初爆发的地方！
压抑、悲哀。
和伦敦别处不同，这地方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杂草遍布周围湿软的土地，坍塌的监狱废址之上，有一间破败房屋。
这里就是皮克曼的家。
靠近点，可以看到，墙体上沾染着某种病态黏腻物质，整体偏向暗绿色，像是特殊霉菌。
不远处，为二十年前，伦敦大瘟疫时期当局用来填埋死人的巨坑，正因为如此，约翰根本不敢靠近，害怕沾染上所谓的冥王瘟疫。
而陆离见状，也提出了他欣然接受的提议，待在监狱外围即可。
“这是属于我的领域，很安全，前提是你藏好怀里的那块脏东西，别拿出来挑衅它们。”皮克曼神神叨叨叮嘱了一句。
接着，就领着刚认识没多久的灵魂知己，前往那间怪异小屋。
除了衰颓、病态以外，陆离发现，小李的家还有个特征：
半毁却仍然直指月空的古式烟囱。
以及一扇非常古旧的十格镶板木门，它已经被虫子蛀蚀得很严重了。
“请进，你是二十年来，唯一造访过这里的朋友了。”
在简陋门厅处，皮克曼一边感慨，一边点燃煤油灯：
“看，受诅咒的老鼠。”
说着，他提起油灯底座，照亮了附近一副画，是人面老鼠，只听当中传出了尖锐的叫声，宛若封印有活物。
“嗯。”
陆离点点头，他期待更加有趣的景象，而这点东西，其实连开胃小菜都称不上。
皮克曼也知晓自己这位新朋友绝非凡俗，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
就这样，两人勾肩搭背，推开通向更深处的大门。
女巫？
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让陆离立刻来了兴趣，一群食尸鬼围着在绞架山上被绞死的魔女，不停吠叫，而死去的魔女的脸竟和它们十分相似。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好激动，但它们像是活的一样，此刻正从画布上回望着自己，还流口水呢。
“有趣。”
“虽然我之前没有接触过画家，但可以肯定，以后不可能再遇到超过你这家伙的人了。”
两人身后，是一口井，井口用砖砌成，直接开在泥土地上。
隐约间，陆离从中感受到了不详气息，但他并没有在意，倒不是对实力的自信，而跟信任和直觉有关。
一个纯粹的灵魂画师有什么坏想法？
在受到认可以后，皮克曼脸上笑意更甚，指着另一幅画介绍道：
“看，这群食尸鬼像狗一样，在教堂墓地里蹲坐成一圈，教小孩子像它们那样进食。”
“你听说过吧，在古老的传说里，它们会把幼仔放在人类的摇篮里，和人类的婴儿调换。”
“人类抚养食尸鬼之子，而食尸鬼教导人类的后代。”
看到这里，陆离不禁想，它们换到人类世界去的幼仔，究竟会被皮克曼怎么描绘。
刚想到这儿，就有一幅画为他做出了解答。
因为，小李又照亮了一幅：
那是一间古式清教徒的房间，天花板上横着粗粗的大梁、窗户是格子窗、屋里有长椅和笨重的十七世纪家具，一家人都坐在屋里，父亲在朗诵《圣经》。
除了一张脸之外，所有面孔都显得高贵而虔诚，而那唯一一张不同的脸上，却充满了来自地狱的嘲笑。
这位嘲笑着的少年，按照年龄，应该就是那位虔敬父亲的儿子，可他本质上却为食尸鬼。
显然，这就是被换来的孩子。
不过皮克曼把少年的脸，画得和自己十分神似。
“所以……”
陆离欲言又止，他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但担心冒犯到小李，便没有来问询问。
而皮克曼见状，用沙哑的声音，主动坦诚道：
“我画我所见。”
“小时候，母亲也会跟我讲一些故事，尽是祖先们的事迹。”
“我曾祖母的曾祖母，叫拉维妮亚，被视作女妖、女巫，后来被绑在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看这幅，我最杰出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