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洞玄妙法残卷
自投奔荆州武氏家族以来，溏哈尔可谓死心塌地，尽心尽职。
初来乍到，便敬奉荆州都督府录事参军武元庆一份珍贵的见面礼，是师父袁天纲私藏的那本《洞玄妙法》。
只是他多了个心眼儿，将这部卷轴典籍一撕两半，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在溏哈尔的指点下，武元庆研习残缺长生术，没想到效果立竿见影。
不仅浑身通泰，食欲大增，而且体力、耐力更是恐怖地成倍增长，房中能力也不可同日而语，经常不分白天还是晚上，一时兴起便拉着妻妾强行交欢。这几日，一妻两妾早已不堪重负，每每见到他便吓得双腿酸软，浑身发抖，纷纷借故推脱。
武元庆无处发泄，所以才在山间古寨饥不择食，盯上无辜的阎四娘。
相比之下，溏哈尔这边私藏的半本《洞玄妙法》似乎就没有太多功用了，研习多日，依然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额头神庭穴微微灼烧感。
溏哈尔为此感慨天不遂人愿。
连武元庆这种成天骑马打仗的莽夫都从中得了好处，而自己入天师道十年修行，仅仅掌握仙道法皮毛而已。
这么一想，便越发憎恨师父袁天纲，甚至迁怒于师父最溺爱的狄仁杰。
刚才在山间古寨试图对狄仁杰痛下杀手，除了替主子武元庆泄愤外，当然也有自私的一面。
可惜，师弟狄仁杰与武媚娘居然搞到了一起，差点儿让他惊掉下巴。
武媚娘什么人啊？
大唐开国功臣武士彟的小女儿，出身官宦世家，自幼行为强势，多心机。十四岁入宫，圣人见其“容止美”，召封五品才人，赐名“武媚”。
虽然圣人命不久矣，但是武媚娘好歹也是武氏家族的人啊！
将来武氏家族掌管天下，她依然高高在上。
有鉴于此，溏哈尔审时度势，立即改变态度，开始对师弟狄仁杰嘘寒问暖，尽显关怀。
“哎，狄仁杰，你怎么跟武媚娘在一起的？”
“凑巧遇到而已。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么说你们两个之前并不认识？”
“不认识，今天是头一次见面。”
狄仁杰与溏哈尔骑着马并肩而行，扭头看一眼身后武媚娘乘坐的轿子，一时间心乱如麻。
“师兄，武媚娘有什么特殊身份吗？问她也不说。”
此话一出，溏哈尔瞬间就明白了。
原来武媚娘与狄仁杰并非深交，这位傻师弟到现在居然都不知道武媚娘“五品才人”的特殊身份。
他嘿嘿一乐，故意扯谎道：“武媚娘当然有身份，传说是王母娘娘下凡，要跟武元庆争抢武氏家族的统领权啊！”
“别扯淡了！”
对于这种无聊的说法，狄仁杰自然不会轻信。
溏哈尔收敛笑容，安慰道：“哎，狄仁杰，既然想起投奔师兄来了，那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毕竟都是天师道的师兄弟嘛！放心，有我溏哈尔一口吃的，保证饿不着你。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武元庆豪爽仗义，且出手阔绰，已经拨付万两黄金助我重修道观，我天罡观不日即可恢复往日辉煌，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狄仁杰的心思都在武媚娘身上。
他喃喃地说：“还真是位特别的姑娘……”
溏哈尔忽然想起什么，凑近狄仁杰低声问道：“哎，师父珍藏的那本《洞玄妙法》你看过没有？”
“倒背如流。”
“说是长生术，我研习多日，也始终不得其法。”
“是啊！似乎没什么鸟用。”
“师父怎么说？”
狄仁杰狡黠一笑，思索着说：“其实师父说的话也不能全信，他说，长生术其实分为长术和生术，遵照《洞玄妙法》修炼有瑕疵，亟待查漏补缺。”
“长术和生术？”
狄仁杰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解释道：“长术就是长长的意思，修行正本清源。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树往上长，根向下扎，其上枝繁叶茂，其下盘根错节，寓意根基永固。”
溏哈尔似乎明白了。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武元庆他……”
“武元庆怎么啦？”
溏哈尔打着哈哈，岔开了话题。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长长就长长吧！那生术呢？”
狄仁杰继续胡编道：“生术采撷再生之意，阴气下降，阳气上升，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生生往复不息，长长孕育不止。”
“长长？这不还是长术嘛！”
溏哈尔这下彻底糊涂了。
“哎，照你的意思，长术就是生术？生术也是长术？那为何还要区分长术和生术？”
狄仁杰戏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师父已驾鹤西去，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要不你到阴曹地府打听打听师父的去向？”
溏哈尔怀疑被狄仁杰戏弄，登时翻脸，持鞭在手。
“狄仁杰，你是不是耍我呢？！”
狄仁杰装作无辜的样子说：“师兄，我没有必要跟你隐瞒什么，说的都是我自己的理解。《洞玄妙法》确实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可是师父就是这么教的，我也不太明白啊。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洞玄妙法》来了？莫非你……”
“嗖嗖嗖……”
突然丛林里传来箭羽破空之声。
溏哈尔闻听大惊失色，频频舞动皮鞭，在夜色中漫无目的地抵挡。
而狄仁杰的第一反应则是机警地立即退后，飞身扑向武媚娘乘坐的轿子，予以保护，迅速与府兵校尉们构筑防线。
飞箭如蝗，漫天袭来。
在队伍最前边的溏哈尔身中数箭，从马上直挺挺地栽了下来。
“师兄！”
眼睁睁看着溏哈尔被暗箭夺命，狄仁杰来不及悲痛，在多名府兵校尉的掩护下，拉着武媚娘匆匆躲进官道旁的树林。
与此同时，有府兵校尉对空鸣放烟火，发出求救信号。
本来狄仁杰还想把武媚娘带到更远一些的安全地带，不料却被对方生气地一把推开。
“逃什么逃？！一群窝囊废！”
武媚娘站起身来，愤怒地朝伏兵所在的方向一指，大喊道：“漆黑夜色笼罩，你们看不到敌人，敌人自然也看不到你们！还不趁此机会给我掩杀过去，一个活口也不留！”
狄仁杰闻听羞愧不已。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不如一个女流之辈豪气如云？！
“跟我来！”
狄仁杰一马当先，带领府兵校尉们冲杀过去。
可是对方偷袭完毕已经悄悄撤离，那片丛林里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等狄仁杰等人返回时，武媚娘正守在溏哈尔的身边。
身中数箭的师兄倒在血泊中，早已一命呜呼。
武媚娘一声叹息，吩咐道：“用我的轿子，把天师抬回去。”
“是。”
几名府兵校尉上前，将溏哈尔的尸体抬向不远处的轿子。
狄仁杰目送他们远去，眼睛湿润了。
武媚娘的身体摇摇晃晃，差点儿跌倒。
狄仁杰手疾眼快，上前搀扶。
武媚娘抱歉地说：“狄仁杰，刚才真是吓死我了，现在腿还在打哆嗦，肯定走不动道，不如你来背我？”
“好。”
狄仁杰没有丝毫犹豫，背起武媚娘大步朝前走去。
武媚娘满脸幸福地靠在狄仁杰的肩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府兵校尉纷纷跟上。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那顶轿子。
溏哈尔直挺挺躺在轿子里，胸前插着几支雕翎箭，血水浸透了衣衫。
忽然他额头神庭穴的位置透出一缕神圣的白光，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缕白光氤氲变化，自上而下向全身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