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伍氏怪脉
晚上十点,学校已经宵禁,雨越下越大,两人窝在书店的一角,刘南巷同学已经瑟瑟发抖。
杨辞感觉到了新鲜。
什么,什么,彪悍得跟个老虎似的,这妞子,也会害怕?
当即看了眼杂牌手机的时间,过七分了。
盘算了下口袋里的盘缠,还有七百五十三块,这可是他头月的生活费。
因为是第一个月,杨爸杨妈,他们害怕宝贝儿子不习惯,就多给了一些。
商量的是一个月最多五百,不然四百就够了。
见到杨辞走出书店,刘南巷有些局促,不安的盯着他,生怕前者离开。
再观杨辞那一边,走到街对面的出租车前,敲下车窗,语气和善。
“保罗镇去吗?”
见司机师傅点头,他露出微笑,“多少钱?”
“看你是小娃子,收一百一十五块,走不走?”
杨辞点头。
杨爸杨妈他们从宝庆坐车,回保罗镇的时候,一般收费都是一百块上下。
再说这么晚了,贵点就贵点。
“南巷同学,第一天上学就把你带回我家,会不会吓到?”
刘南巷语气愤慨,“woc。”
其实听到这句话,有那么一个瞬间,杨辞是想给自己来几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很快,他就注意起来路况,是不是去保罗镇的路。
确认是了以后,他掏出杂牌手机,连上了司机免费的无线网。
随后,给伍玥发了消息,说自己要带人去她们家。
伍玥很快就回了。
她表示,女的可以住她房间,至于他就去自己十二岁表弟那里去住。
很快,杨辞窸窸窣窣的将手机放入口袋。
刘南巷很奇怪,一台手机,他怎么会这么躲着人。
察觉女孩的目光,杨辞的脸有些红。
杂牌手机在保罗镇中学,他已经被笑话了整整三年。
而这台杂牌手机,却是他搞创作,还有阅读书籍,以及查阅资料的所有来源。
家里人都以为他在打游戏,而每次看他玩手机时,他都会切换到斗地主页面。
因为手机声音太大,所以他手机从来都是静音。
因为,他在网上面看到人说,只有杂牌手机才声音大,他害怕别人指指点点。
而刘南巷这道目光,他微微露出了白牙,牙齿有一颗是虎牙,还有一颗门牙微微倾斜,看起来就有些阳光和异样的力量感。
“话说你的手机不会是iPhone6吧,那个可是三千多呢!”
听到刘南巷的话,十五岁的杨辞慌了,妈的,就要十六岁了,还这么胆怯!
他这台杂牌手机,是奖学金买的,可苦了奶奶老人家,本来想着给他改善伙食的。
买手机时,杨辞是没听过任何品牌的,只觉得手机而已,应该随便哪台都一样。
直到一群人在杨家垅连WIFI,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杨辞一脸疑惑。
他们问自己的是什么牌子?
十二岁的杨辞满脸问号。
很久,很久,他们拿着杨辞手机在琢磨。
最后,姑姑家乡那边的伍鑫说了句:“哦,你这是杂牌手机!”
听完后,到了学校,人家问小杨辞,你的是什么牌子手机。
他昂起头颅说,杂牌手机!
话语之坚定,就好像在说:“我有一颗星球的黄金!”
当时全班都奇怪的看着他。
事后拂衣去。
晚上躺在寝室里,半夜他被吵了起来,因为一群十二三岁的小孩,正议论纷纷。
这家伙用杂牌手机,开始纷纷攀比自己手机几千几千的。
那时候,杨辞才知道,手机有优劣,再后来,又知道,人分三六九等,再往后,发觉,越是权贵皇侯,他们越是机械人,没有一点情愫,是只渴求名利的机械人。
只能够说,一个人的智慧有限,有的人只能够说他说的那些话,最终造物主不希望他多说话,有的人则可以多说。
而有的人,天生就是心软的神,心疼世间万物,尤其是对爱自己的人,格外怜悯与宠溺。
他的智慧只有这么高,只能做一个权贵,他的智慧只有这么高,老天爷允许他胡言乱语。
所以手机的优劣好坏,正如人的情愫与否,他有这个智慧,就有爱人的能力,没这个智慧,再怎么口口声声说爱,那也无济于事。
这些杨辞当然没想,他只是愣神在自己快要发热的脸庞。
因为,刘南巷的眼睛,还在冒犯他的边界。
杨辞垂下眼,“不是。”
语气很淡,淡的想在说,他睡了。
见刘南巷还想追问是什么牌子,杨辞觉得有点害怕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南巷同学,我睡一下。”
说实话,这一刻,他恨自己的父母,真的恨!
杨家垅哪个地方的同辈,没用着品牌手机,自己初中自己买了手机,大张旗鼓的说是杂牌手机。
他不要面子的?
甚至那次被同学举报,手机被班主任蒋老师收上去。
他的眼睛分明看到蒋,他是来回看了的,拿到的时候,还说:“苹果手机?”
在临近毕业时,那老师甚至说,“有些同学父母不容易,给他买了二三百块的手机给他打电话……”
可事到了一中,他杨辞连张电话卡都没有。
说他家没有钱吧?
房子都有三处,两处三层田园别墅,一处祖宅。
甚至杨爸杨妈带着他去的地方,横跨了一整个旅游热门景区。
所以,杨辞的恨意一直在压抑,直到后来的某次,狭小的他终于释怀了,当然,这是几个月以后的后话。
见到杨辞好像不高兴,刘南巷觉得这家伙故作神秘,他以为他谁啊?
这么狂妄!
也许就是这样的自卑感与不坦诚,导致了后来,两人的陌路。
车开了四十分钟,杨辞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孔雀滩水电站。
真熟悉!
小时候经常来姑姑杨慧家玩,对伍氏的族人,他认识的不少。
呃!
要去小表弟家。
想起那个家伙,杨辞就忍不住笑起来。
长辈都觉得他懂事内向,可杨辞却觉得这家伙,边界感很强,如果以后磁场往上走,命理匡扶他,相信会不错。
而他杨辞,呵呵!
想自己写小说的第四个年头,稿费都没赚到,日后估计能拿个全勤。
真废!
眼前是一座两层的,黄色装潢瓷砖的瓦房,墙体是红砖。
敲了敲门,里面的老人还在看抗战剧。
看着眼前的老人,伍文生,是伍玥表妹的爷爷。
老人家眼窝深陷,英气逼人,如果不是前年做了前列腺手术,现在也不至于蹒跚。
姑姑嫁给的这一家的男子,普遍都英气逼人,伏羲骨,不知道是因为他们那什么祖宗是土匪头子的缘故,还是再往上倒还是强者的缘故。
反正杨辞看到了他们,是生不出一点忤逆的感觉的。
记得小时候在姑姑家住的那几年,伍家的其他长辈被他明里暗里搞了个遍,人还说自己可爱。
而伍文生和伍鲜林,这两个老家伙,平日间一声不吭,甚至是不合群。
但是一说话,杨辞的心肝就一颤一颤的。
他年幼总觉得他俩很羸弱,到了后来才知道,什么叫做,隐而不发,遇傻不理,万万不得已,就出来搞他一搞。
那个叫什么伍鲜林的,年轻时断了一只手,那个动荡不安的社会,没拿到钱。
一个大男人,屈居于简氏媳妇之下,还自悟道理。
总在乡里田间挖土,放牛,修各种锄器设备,搞木工。
反正杨辞跟伍情姐在一起耍的时候,老人家一声不吭,在他家吃饭。
但凡是他杨辞掉一粒米,都要他好生端正,可日子久了,老人家反而不说了,这为智者不辨。
有一次,他和伍情姐,在一个伍氏外族的姊妹身上,一人拿到了一块钱,说是请他们的。
拿回家,三四岁的杨辞就买了摔炮,是和后屋的伍华买的。
伍华有一个哥哥,叫做伍龙,人是真的很喜欢杨辞,他偷拿伍华卡片一打,伍华在找,伍龙把小杨辞叫到跟前,一人分一点,推恩了下去。
居然神奇的在三言两语间把他弟弟的言语搪塞了下去。
估计人哥哥不知道,小杨辞,直到现在,还记得那一分一毫的推诿之下,那份情愫。
这个哥哥其实不简单,很有智慧。
而小杨辞,就唯我独尊,有恃无恐。
再回到伍鲜林爷爷的身上,那个年轻母亲来要这两块钱,伍爷爷竟然将他呵斥走了。
小杨辞满脸问号。
怎么简奶奶胃出血住院了,这个看起来弱的跟个什么一样的男人这么霸气。
打那以后,小杨辞可以无视任何人,却再也不敢无视姑姑家的这两位长辈了。
总一声不吭,你以为人家弱,你去沾边试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的!
对于这个哥哥伍文生,杨辞恭敬的笑着:“文外爷爷,这我同学,伍玥说让她住在她房间。”
“哦,你们怎么回来了?”
听着老人家和煦的话语,杨辞却没有半分放松,他八十岁,是读过初中的,才这么文绉绉的。
所以,他恭恭敬敬的道:“文爷爷,我找小同学在书店看书,忘了时间了,学校的门关了,我没办法,只能来伍家了,您也知道我家里,爷奶腿脚不方便,麻烦了。”
妈的!
人在屋檐下呀!
杨辞难得把这么弱鸡话,挂在嘴边。
刘南巷倒是没觉得什么,她看着文爷爷,是满脸的奇怪。
杨辞一看刘南巷那表情,就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肯定是奇怪,一个老家伙而已,为什么这么恭敬,而且看起来,这老家伙还是个妻管严,更不可思议了。
刘南巷看着旁边叉腰的老妇人,“这是文奶奶吧?”
那老妇点头,“文生,你去睡觉,我这女孩去孙女房间。”
老爷爷笑了起来。
杨辞明显看到文爷爷那温柔的样子,好奇怪。
他可是看到这位爷爷在牌桌上,把其他老人怼得跟个鸡儿一样。
见到文爷爷走了,杨辞抓紧时间,问了句:“姑姑在县城医院,最近有没有回乡政府姑父那?”
“上个星期天有回来。”
“伍玥呢?”
“伍玥去了市一中,他爸爸担心死了。”
“噢。”
杨辞应得的蛋疼。
姑父这些年,正当选正处级,要任五年的保罗镇长。
转过身去,杨辞的心跳已经过速,妈的,也就是现代,如果在古代,这老头,韩非子在世,商鞅合纵,都要把他当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