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侯爷,能处!
索诺木是大金川土司。
此次金川之战,索诺木居功甚伟。
哥老会的钜子携带他的印信求援,说明这二者关系匪浅。
关于哥老会,朱秀的了解仅限于那句“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即便穿越后,能查到的资料也极其有限。
当然天地会知道的可就多了。
“地镇高岗,一派西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明复清反,母地父天。”
暗号简直张口就来。
可惜没什么卵用。
别说暗号,连天地会到底是不是郑成功所创建,朱秀一直都没确定。
目前搜罗到的消息,如今的天地会总舵主姓郑名开,是个和尚。
当然“总舵主”是朱秀给人家强加的称呼,实际上天地会首领叫“大哥”。
讲究的就是一个接地气。
乾隆三十三年,天地会有过一次反清行动。
数百名天地会成员攻打漳浦县城,结果遭清廷地方武装镇压;
乾隆三十四年,天地会拥举一位“明代后裔朱振兴”,后来因事泄失败。
“朱振兴”还没等振兴,就被砍了脑袋。
再往后,就没了消息。
实际上,天地会虽然存在的年月不短,却一直没什么大动作。
直到乾隆五十一年的林爽文起义,从者数十万人,席卷整个台岛。
因规模大、影响深,镇压林爽文起义也成了乾隆“十全武功”中的一项。
……
严格来说,朱秀跟天地会不是一路人。
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是亘古不变的至理。
朱秀有心提前跟“爽文”联络下感情,只可惜被困京师,身不能至。
倒是没想到,今天居然从舒常口中听到哥老会的消息。
坊间流传,一百多年前郑成功在川南组建哥老会,属于天地会的分会。
不过此事真假难辨。
当然这些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哥老会的主旨同样是是反清复明。
朱秀原本以为,哥老会比天地会要低调许多。
没承想,他们在金川很活跃……
舒常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侃侃而谈:
“都什么年月了,这帮孙子还反清复明……”
“听说他们还打算再整个明朝皇室后人……”
话还没说完,舒常的声音戛然而止。
货真价实的朱家子孙就坐在面前,这特么不是当着和尚骂贼秃嘛!
朱秀丝毫不以为忤,反而愤愤骂道:
“这帮人借着我祖先名义,肆意妄为,到处行不法之事。当真可恨可杀!”
舒常顿时大起知己之感。
这小侯爷屁股正、明是非!
能处!
“哎!不说这些。”朱秀摆摆手说道,“既然舒兄立此大功,朝廷的奖励必然小不了。”
“说不得事情还有转机。小弟在此先恭贺老哥哥。”
这些当然都是敷衍之词。
毕竟乾隆连舒常将要到手的军功都剥夺了,怎么可能会额外给什么奖励。
至于乾隆为什么这么做……
原因倒也简单。
大小金川之战,阿桂作为主将立了大功,很得乾隆欢心。
若跟他有龌龊的舒常若是也跟着受奖,多少有些不美。
所以乾隆干脆借着舒赫德死了的消息,把舒常提前调回来。
也算是给阿桂出一口气。
朝臣需要揣摩皇帝的想法,皇帝又何尝不会研究大臣们的心思。
乾隆帝王之术运用地炉火纯青,这点小手段,自然不值一提。
朱秀作为旁观者,自然能瞧得清楚。
而舒常这个当事人却始终参不透这一层。
他连连点头:“老弟说得对!哥老会钜子是咱亲手砍下来的脑袋,这功劳谁都抢不走!”
“哪怕这三年不能做事,但三年以后,主子必然忘不了咱!”
朱秀赞同点头:“听说征西将军刚正不阿,想来不会过于为难老兄。”
“等凯旋之后,老兄可找个机会稍稍弥补一下关系。”
舒常一瞪眼:“你让我给阿桂老儿服软?!”
朱秀心中好笑。
阿桂是康熙五十六年生人,今年已58岁。
称一声“老儿”倒也不过分。
只是看舒常这吹胡子瞪眼的表情,看来他们之间的恩怨、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几分。
朱秀坚决摇头:“‘服软’二字从何说起?小弟绝无此意!”
“在小弟看来,斩杀‘哥老会’钜子这样的不世奇功,比之金川之战也不遑多让!”
“老哥立下如此大功,若被某些宵小之徒从中作祟,实在是得不偿失。”
“只是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不能因为一些小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咯吱咯吱”
舒常已是咬牙切齿,脸上表情更加狰狞。
半晌才说道:“老弟莫怪,你的好意我明白。我方才焦躁,实在是那阿桂欺人太甚!”
“你的话虽有道理,只是我这次若向他低头,以后还如何在军中立足?!”
朱秀窜火成功,不再多言。
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对!阿桂这种人,就该跟他往死里怼!
舒常忿忿:“昔年阿桂入官学读书,两年后能补为禀生,全赖我家曾祖提拔。”
“后来阿桂科举中式,考中举人,我曾祖乃是他的座师!”
“此后,阿桂春风得意,步步高升,却忘了我家恩情。”
“如此薄情寡义之徒,我舒常绝不向他低头!”
朱秀恍然。
难怪无论舒赫德还是舒常,提到阿桂时,表情多少都有些不自然。
原来是有宿仇。
有仇好啊。
有仇才有操作空间。
朱秀更加愤慨:“这阿桂当真是个白眼儿狼!堂堂帝师对他青眼有加,他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而对老哥落井下石!”
“如此行径,与畜生何异!”
“好!老弟骂得好!”舒常一拍桌子,大喊一声,“只这一句话,你这兄弟我便交定了!”
“今日老弟在我府上,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
朱秀连忙阻止:“老哥可别……这……家里还有事……”
说着指了指门外。
舒常幡然醒悟,连连点头:“说的是!说的是,老哥我孟浪了。”
朱秀重新换上一脸愁容:“只是阿桂如今圣眷正隆,老哥若跟他为敌,实在有几分不妥。”
舒常眉头皱紧,默然无语。
朱秀循循善诱:“不知如今这朝堂之上,可有如老哥这般正直之士,与阿桂势不两立?”
舒常思索片刻,缓缓摇头:“这个真没有。”
“阿桂年轻时吃过大亏,差点就被主子砍了脑袋。等重新起复后,这老小子变得比谁都圆滑……”
“再加上他在准格尔平叛上立过大功,人人都称赞他用兵如神。”
“朝中俱是趋炎附势之徒,巴结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作对?!”
朱秀似笑非笑:“老哥此言差矣。”
“朝中或许无人跟他争长短,但军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