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接踵而至的来客
离开先生家，黄钟骑着二八大杠，沐浴着夕阳，来到京大古色古香的校门前。
“爸爸，大学果然好大啊。”黄丁丁瞪大双眼，兴致勃勃地说道。
此刻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有衣着朴素的学子进进出出，轻快的脚步，质朴的笑容，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特色。
现在的大学生，那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站住！”
伴着一声断喝，然后黄钟就看到一位老同志卖力地拽住他自行车的后座。
黄钟已经下来推车，索性就停了下来：“大爷，您啥事？”
老头胳膊上戴着个红袖箍，板着面孔，目光不住地打量着黄钟，尤其是他帽子下面光秃秃的鬓角。
“你是干什么的，把工作证拿出来！”
老同志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他怀疑这家伙不是好人，好人哪有剃秃瓢的？
没法子，这会儿的人都认真，黄钟就乐呵呵地跟人家解释：“大爷，我是进去找人。”
“找谁？”
“找鲁智深。”
“你咋不找武松呢，走，跟我去保卫科！”老同志越听越假，一脸正色道。
结果就是，黄钟爷俩在保卫科蹲了半拉多点，直到黑小伙鲁智深气喘吁吁跑过来，跟保卫科的同志解释一番，黄钟这才能走。
等黄钟摘下帽子，鲁智深瞧着他的光头也嘻嘻直笑：“黄，你应该披上那个什么纱，再拿着木鱼。”
“那叫袈裟，就你这学习汉语的水平，怎么学的，不及格。”黄钟没好气地说道，真想拿对方的黑蛋头当木鱼敲。
黑小伙把他们爷俩领到勺园，宿舍楼专门有两层是住外国留学生的。
不大一会之后，崔美姬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冲到黄钟身前，就直接给他来个亲密拥抱。
瞧得路过的几名留学生都吹起口哨，幸好这时候没有自媒体什么的，不然非得搞出来一个男版秦香莲，领着女儿千里寻妻不可。
“黄先生，你的歌曲入选了，最终胜出的可能性极大，黄先生，您真的太棒啦！”崔美姬嘴里激动地说着，
暑假归国，她通过家里的关系，向组委会递交了歌曲的样带，虽然同是有几首主题曲备选，但是崔美姬相信，手拉手一定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不为别的，就凭那一句阿里郎，就能叫他们的国人上头。
黄钟则一脸淡定，他更关心能领多少奖金。
还是鲁智深实在：“崔同学，你们征集歌曲给多少钱？”
到底是从老米来的，一切都跟经济挂钩。
崔美姬眨眨单眼皮的眼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选中的话，全世界人民同唱一首歌，这是多么巨大的荣耀，这是金钱能比拟的吗？”
她的普通话，可比鲁智深强多了。
“NONONO！”
鲁智深一个劲摇头：“艺术家也要吃饭。”
呦呵，黄钟现在瞧着黑小子又有点顺眼了，然后就被鲁智深搂着脖子：“黄，有人要买你的那首路易兄弟，一万美金，怎么样，我够哥们吧？”
一万美金，按照官方的汇率，也值三万块，要是放进黑市，那估计最少就是五万以上。
鲁智深在这边生活了两年，也大致知道基本情况，这笔钱，绝对算得上巨款：“黄，我就不要你中介费了，请我一顿烤鸭怎么样？”
“我都想把你塞进炉子了！”黄钟敲敲对方的脑壳，“这一首歌，带来的收入，可不止一万美金。”
他知道，路易兄弟这歌风靡全球，被数十个国家翻唱，你就说能值多少钱吧？
“我不是专业人士，不懂这些，黄，请原谅。”鲁智深这小伙看样子还能处，立马认错，然后向黄钟表示，他会向国内打电话联系的。
黄钟也说说自己的想法，这种买断最不合算，他要的是版权费和出版磁带的分成。
得，白跑了一趟，啥也没捞着，看来这些老外还是不靠谱。
黄钟一边念叨，一边驮着闺女离开燕园。
这趟直接回电视台的招待所，服务员早都熟悉了，看到他们爷俩就打招呼：“丁丁回来了，哎呦，好像胖了哦，黄老师，这些日子，李老师都找您好几回了？”
“哪个李老师？”
“就是李古一老师啊，唱乡恋的。”
黄钟嘴里哦了一声，看来这位李老师还挺执著的，可惜肯定要叫李老师失望了，因为先生安排的事儿，黄钟是不可能拒绝的。
重新办理入住手续，连房间都还是原来的那个。
黄丁丁还挺开心，嘴里念叨着“回家喽”，然后蹦蹦哒哒朝着房间跑过去。
看来家这个概念，对小家伙来说太重要了。
黄钟不由得暗暗念叨：房子的事儿，必须抓紧了。
不过一些前置条件还是要完成的，比如最基本的，他要把户口和粮食关系都先迁过来，然后才有在京城买房子的资格。
屋子估计有些日子没住人，有点闷，黄钟就开窗子通通风，然后就听到服务员喊他：“小黄老师，李老师来找您啦！”
呦，这么快，黄钟赶紧出门迎接，在走廊里，果然看到服务员领着一位中年女性向这边快步走了过来。
这时候的李老师还挺年轻，将近四十岁，梳着短发，精明强干，意气风发，一副女强人的作派。
这一点，与谷老师明显不同，谷老师比较内敛。
“李老师您好，我是黄钟，多次叫李老师空跑，实在是抱歉了。”
黄钟嘴里连连致歉，起码态度要表现出来，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瞧得起他，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作为晚辈，自然不能失礼。
“爸爸，我是叫阿姨还是叫奶奶？”黄丁丁歪着脑袋，似乎遇到了一个小难题。
“当然叫奶奶。”李老师也挺高兴，这说明她长相年轻嘛，这小娃子挺可爱。
进屋刚一坐下，李老师就直接说明来意：“小黄，我筹备轻音乐团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像你这样作词作曲俱佳的年轻人，加入我们团，肯定前途无量，编制什么的你都不用担心。”
黄钟面带歉意：“李老师，这件事于情于理，我要是不答应，就实在不识抬举了，不过我的先生，已经推荐我去国家音乐学校上学，实在愧对您的信任。”
李古一立刻面露不悦，她以为这个年轻人肯定是拿乔，于是问道：“你先生是哪位，我找他聊聊，就你现在这水平，上学能有什么意义？”
以她在乐坛的影响力，确实有说这种话的资格。
“李老师，我先生是蒋女士。”
“哪位蒋女士，哦，不会是……”
李古一也终于联系到一个人，如果是那位的话，她确实说不上话。
黄钟点了点头，坦然说道：“师命不可违，李老师，万分抱歉。”
他的姿态摆的很低，李古一虽然心中气闷，也不好怪罪。
想到好不容易发现一个苗子，却不能为自己所用，一贯强势的她，实在有点面上过不去。
黄钟察言观色，在联系对方的性格，自然也能大致猜出李老师心中所想，于是笑道：“李老师，我新近创作一首京味儿的歌曲，感觉非常适合您唱，要是您喜欢，那就算我给您赔礼，行不？”
哦，那就听听，李老师觉得也不错，起码面子和里子都有了，这个小黄还是挺会做人的。
都不用黄钟吱声，黄丁丁就屁颠颠将爸爸的二胡拿来，还攥起小拳头：“爸爸加油！”
哎呦，这丫头真乖，把李老师瞧得都羡慕了。
黄钟调调琴，然后拉起前奏，嘴里也唱起来：
“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
“高高的前门，就是我的家……”
嗯，有点意思，李老师手掌在腿上轻轻打着节拍，这首歌京韵京味，很符合她的心意。
“世上的饮料有千百种，也许它最廉价”
“可谁知道，它醇厚的香味儿，饱含着泪花……”
好！李老师心里赞了一声，要的就是这个味儿。
“如今我海外归来，又见红墙碧瓦”
“高高的前门，几回梦里想着它……”
歌声里唱出了游子的思念，唱出时代的变迁，李老师的鉴赏水平自然没的说，她能感受到，这首歌，没准能成为京城的一张名片。
“李老师，我是班门弄斧了，怎么样，这歌您满意吗？”黄钟一曲唱罢，笑吟吟地问道。
“你呀你呀。”
李老师脸上早就乐开花，用手点指黄钟：“这歌我要了，以后有什么事，你找我就成。”
“那谢谢李老师，您这是替我扬名了。”黄钟取出纸笔，唰唰唰，连谱带词，一挥而就。
李古一总算是满意而去，黄钟也算妥善处理好这件事，多了一个人脉关系。
简单收拾一下，黄钟出屋正要领着闺女去食堂吃晚饭，就见服务员又领着一个人走过来：“小黄老师，又有人找，是蒋老师，唱牡丹之歌的蒋老师！”
黄钟也连忙迎上去握手：“蒋老师您好，我是黄钟。”
蒋大伟现在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年富力强，戴着眼镜，很有气质。
一见面，他就热情地握住黄钟的手，刚要寒暄，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随后一个女声响起：“大伟，这么巧，你也来找黄老师啊！”
旁边的服务员一瞧，眼镜又是一亮，这不是张宝莫老师吗，在八三年春晚上唱了一首鼓浪屿之歌，广为传唱。
服务员也是服了，这小黄老师刚回来，怎么就接连有人找，而且个顶个都是歌唱家，这位还真成香饽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