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看国宝
黄钟一伙人回到苏城，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他也遵守承诺，找了一家饭馆，为了照顾马老师，还特意选了一家，费了好大劲才找到，这边不像中原地区那么普遍。
不过菜肴非常正宗，这是马老师评价的，无论是扒肉条，还是红烧牛尾等等，在别的饭馆都很难尝到。
黄丁丁吃得最开心，吃饱之后愉快地拍着小肚皮，然后就听到爸爸和马伯伯因为结账而争抢起来，黄丁丁就开始发表意见：“马伯伯，我爸爸有钱，好几个存折呢！”
不好，小棉袄又要漏风，黄钟都不知道闺女啥时候发现的，难道女人不管大小，天生就有发现私房钱的直觉？
最终还是黄钟谢绝了马老师的好意，主动去结了账。
刚才马老师也是好意，知道他带着女儿不容易，而且还没有工资，所以要抢着结账。
对此，黄钟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一顿饭，十几个人，才吃了不到二十块钱。
怎么说呢，半个月的工资，也不能算少，所以绝对不能说这时候的东西便宜，只看价格是不行的。
回到剧组所在的招待所，黄钟足足睡了一下午，晚上还得加班，重头戏，当然要养精蓄锐。
等到天都快黑了，出去转悠的剧组人员，才陆陆续续溜达回来。
而杨导那边，则组织几个人，包括王摄像、灯光师、化妆师几个，另外再加上寥寥几名需要出场的演员，开始进行晚上的拍摄工作。
在一座行宫里面，搭建女王陛下的寝宫，一切准备就绪，杨导就把无关人员遣散。
主要是这场戏前两天试拍的时候，周围有人在场，演员的表演放不开。
这在当时来说，就算尺度比较大的一段戏了，其实连个拥抱亲嘴都没有。
不过在黄钟的记忆里，这段看国宝，可着实叫当时的观众开了眼界。
记得床上的珠帘轻轻拉开，显露出女王身影的时候，许多少男少女都用手蒙上眼睛，然后从手指缝里偷看的。
或许是杨导的安排起到效果，今晚拍摄格外顺利，基本都是一遍过。
朱林将女王的柔情和多情演绎得很到位，黄钟也很好地表现了唐三藏内心的挣扎与无奈，这正是杨导想要的，就是要在感情和取经信念之间摇摆和取舍。
小老太太心中也暗暗高兴，终于在半夜时分，宣布拍摄顺利结束。
“导演，道具要不就明天收拾吧？”外面的工作人员也直打哈欠，今天人手少，要是归置完东西，估计天都亮了。
王摄像提着摄像机：“只要这个宝贝不丢就没问题。”
杨导也就点点头：“那咱们先撤吧，东西明天早上再弄，小黄老师啊，你年轻，就辛苦你一些，晚上留在这边守夜。”
几名工作人员本来还担心自己留下呢，听杨导这么一说，都心中欢喜，赶紧撤退。
“杨导，有没有加班费啊？”黄钟嘴里还开了句玩笑。
“美得你。”杨导和丈夫相互搀扶着离开，旁边还有人问呢：“好像朱老师还没出来？”
“拍完戏先回去换衣服了。”杨导的声音远远飘来。
黄钟检查了一下，把门关好，其它灯光都撤了，空荡荡的殿里，只剩下用过的几根红烛。
他没有卸妆，依旧穿着袈裟，只是把两个大一些的假耳朵摘下去，这时候还没有那么安全无毒的材料，硫化胶这玩意平时可不能总带着。
此刻，夜深人静，周遭俱寂，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声音飘来：“御弟哥哥，还不来观赏国宝。”
黄钟心中一荡，手持烛台，向着那张临时搭建的御床走去。
轻纱罗帐掩映之中，床边垂着珠帘。
说起这珠帘，还是当地一家工艺品厂赞助的，在这一集里多次出现。
珠帘造型美观，颜色多变，据说西游记播出之后，着实卖的火爆了一阵子。
只见珠帘之内，隐隐透出一个妖娆的身影，正侧身而卧，这朦朦胧胧的意境，才真正叫男人心痒。
不得不说，杨导这位女导演，真能抓男观众的心里。
可惜的是，这么美好的东西你们不看，偏偏看猴儿，气死个人哩。
黄钟可不是凡夫俗子，他的审美能力相当强，将烛台放好，黄钟伸手，轻轻拉开珠帘。
只见在烛光的映衬下，露出一张灿若桃花的俏脸，还有一双美目，勾魂摄魄一般，正含情脉脉地望过来，正是女王陛下。
她也没有卸妆，头上簪着一朵粉色的牡丹花，身上穿着薄薄的粉色纱衣，若隐若现。
黄钟觉得，此刻应该响起女儿情的前奏。
不过没等他开口，女王口中就轻声哼唱起来：“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美！真的很美。
不过他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猴急小年轻，而是轻声问道：“女王陛下，深夜召贫僧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女王眨眨眼，确认这次没有摄像机，也不由得心中好笑，就顺势跟黄钟飙戏：“只因刚才拍摄，似有未尽之意，所以特请御弟哥哥前来补拍，此生也好不留遗憾。”
说起遗憾，这只怕是86版西游记观众最大的遗憾，那就是戏里戏外，多情国王和唐三藏都没能走到一起。
或许也只有这样的遗憾，所以才有不留遗憾的说辞。
黄钟双手合什，幽幽说道：“阿弥陀佛，戏里戏外，都是一段人生的真实体验。”
女王听了扑哧一笑，又舒展了一下身躯，说了一句戏里的台词：“御弟哥哥，良宵难得。”
窗外吹来一阵清风，烛影跳动，然后轻轻熄灭。
珠帘轻响，摇动许久。
仿佛有轻轻地吟唱声传来：女儿美不美，美不美……
良宵苦短，伴着鸟鸣声，清晨的阳光终于透过窗棂。
剧组的工作人员早早就来收拾道具，一个小伙子还带着几分歉意地朝黄钟笑笑：“黄老师，昨晚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不辛苦，不辛苦。”黄钟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
那小伙子手脚麻利，撤下珠帘和帷幕，然后突然叫了一声：“呀，这床怎么都塌了？”
王摄像慢吞吞的声音传来：“临时搭建的，肯定不大结实。”
说完他还瞄了黄钟一眼：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不过真的羡慕啊。
黄钟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留在这里的好，于是招呼一声：“王老师，我先去食堂吃饭。”
王摄像摆摆手：“去吧去吧，多吃点鸡蛋。”
黄钟闻言差点没撞到柱子上，您提鸡蛋是几个意思？
等黄钟到了食堂，立刻就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爸爸！”
黄丁丁迈着小短腿儿，噔噔噔跑上来，被抱起来之后，紧紧搂住爸爸的脖子，关心地问道：“爸爸，你昨晚上哪睡的？”
“爸爸留下来打更了。”黄钟贴贴女儿的小脸儿。
黄丁丁就跟小狗儿似的，使劲抽了几下小鼻子，然后朝朱林和马立珠她们那桌望去。
马立珠昨天晚上带着黄丁丁睡的，她和朱林一个房间，就一边喝粥一边随口问：“朱老师，你昨晚在哪睡的？”
“我，我怕半夜回来，影响你和丁丁睡觉，正好黄老师留下看道具，我就在他屋里凑合了半宿。”朱林也连忙低头喝粥，一张脸都差点埋到粥碗里。
这样啊，马立珠不再多问，继续呼噜呼噜喝粥。
这时候，杨导也走进食堂，目光环视一圈，便拿好早餐，然后走到黄钟这桌坐下。
咔的一声，杨导又把一枚鸡蛋磕在黄钟面前：“小黄老师，多吃点鸡蛋。”
小老太太对黄钟好，大伙早都习惯了，所以根本就没人理会，自顾吃自己的。
黄钟用手抹了一下自己光溜溜的蛋头，然后默默地吃着鸡蛋。吃完之后，他抬眼望着小老太太，真诚地说了一句：
“杨导，谢谢。”
小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