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围猎行动
施泰德塞给了他一张戏剧的入场票。
下周日晚八点，翡冷翠剧院，剧目是《奥古斯都与四十四恶魔》。
翡冷翠是南部七国之一翡翠的国都，黑船格勒是翡翠领地内的一个边陲小镇。从镇上坐马车去往国都，大概需要一天的时间。
怎么给了自己一张这么远的剧院的戏票。
艾耶格感觉头更痛了。
不过翡冷翠的这幕戏剧，他似乎有所耳闻。
出演这幕戏剧的演员中，有一位奥黛丽小姐，饰演的是奥古斯都的爱人，被四十四恶魔之首——应有尽有的哀芮所掳走，而奥古斯都则为了营救爱人，与四十四恶魔展开了大战，最终将宝剑刺入哀芮的胸口，救出爱人。
这出戏原本的主角应该是奥古斯都。
但奥黛丽小姐参演这幕戏剧之后，她的演出改变了整出戏的亮点。
她在剧中分饰两角。
善良温柔的英雄爱人，邪恶妩媚的恶魔之首，两种截然不同的角色，都由她一人扮演。
这幕剧经过她的饰演带给人们的观感太过于震撼，下位国翡翠因她而出名，甚至不少王城贵族都专门乘坐飞空艇来到这个南部下位国，只为欣赏这出精彩绝伦的戏剧。
《奥古斯都》的戏票一票难求。
施泰德这份礼物虽然有些令人无奈，但的确是分量颇重的一份情谊。
“也好……等解决了死兆的事，就去看场戏剧放松一下吧。”艾耶格随手将戏票揣进大袍内侧。
不过也得他真的能解决掉死兆这事。
艾耶格也走出审讯室。
施泰德在办公桌前一巴掌拍醒警员。
“小木你带领全部警力全镇搜索，一个红发的成年女人。”
警员从睡梦中惊醒，慌乱地扶正自己头上警帽。
“可，可是警长……警局只有我一个警员啊。”
“现在你有一个上司了。”施泰德拍拍他的肩膀。
“上司？”
施泰德搂着他，望向艾耶格。
小木大喜过望，向艾耶格伸出双手。
“幸会幸会，这个班终于有人和我一起上了。”
艾耶格摇摇头，他没有握住小木的手，而是从袖中伸出双指，指尖银针带着一滴血珠，在空中绘出一道花环，一只兔子唇吻。
红墨化为流光，在空中飞舞起来。
一只头带红色花环的兔子落在了桌子上，短短的尾巴摇晃着在桌子上蹦跶着转了一圈，眨巴着红色的双眼。
艾耶格将兔子抱起，放到了小木面前。
“认识一下，【擅长寻觅的雅菟】黑船格勒警局的常驻编外警员——你的上司。雅菟，这是小木，你的下属。”
艾耶格握着兔子的前爪，向着小木伸出去。
小木愣了三秒钟，虽然还是没有明白过来此时的状况，但他还是伸出双手去，握住了雅菟的前爪。
“幸会幸会……”他一边握手一边说。
施泰德向艾耶格望去，摆了摆手。
“今天我是警长，没法照顾到学校，那边的围猎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也肯定会去看瑞拉的擂台对吧？”
围猎……？
艾耶格反应了一秒明白过来。
施泰德所说的意思是——围猎恶魔。
他低头沉吟了一下。
人多力量大，有施泰德帮忙，只剩下一份血液的恶魔也许真的来不及掀起什么风浪。
艾耶格不知不觉开始站在一个猎手的角度去思考。
一个猎手，首先要能够洞悉猎物的想法。
恶魔失去了一份血液，现在肯定极为迫切的想要得到补充。
最好的补充来源……
是已经有过破洞的羊圈。
艾耶格忽然灵光一闪。
是第一个浑身血液被献给恶魔，而后尸体又凭空消失的那个女人！
她的尸体的消失绝对与恶魔脱不了干系。
她是这次围猎的饵。
施泰德寻找那个女人，是为了在这只饵中放上钩子，钓出恶魔。
而学校那边，最有可能成为恶魔目标的是早就被死兆下过死亡预言的瑞拉，以及……孩子们。
孩子是极为容易受到恶魔蛊惑的。
必须有一个能够破魔的人在学校保护孩子们。
这样在恶魔可能出现的两边都设下人手，逼迫恶魔走投无路。
艾耶格抬起头，想告诉施泰德自己的想法，却发现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像是在说“你终于明白了”。
艾耶格轻声笑笑。
“学校那边放心交给我吧。”
“镇上就交给我们。”小木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警员徽章。
“当然，还有它。”施泰德拍了拍雅菟的头，他转身从墙上取下一个高级警员徽章，这个徽章做的比其他尺寸小一些，只用一根短短的绳子串起来，很难套在任何成年人头上。
施泰德将高级警员徽章套在雅菟脖子上。
雅菟立在桌上，收拢耳朵，而后竖起，闪闪发亮的高级警员徽章戴在了它的小脖子上。
“雅菟，去找到红色的长头发。”艾耶格向雅菟下令。
这只浅粉色的小生物在桌子上蹦蹦跳跳地原地转了一圈，忽然选定一个方向，向着大门口冲出去，一下从桌子上蹦了下来。
红色花瓣洒了一路，小木怕跟丢，急忙追了上去。
施泰德随在小木身后，临出门前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叮嘱艾耶格。
“现在距离擂台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好猎手懂得提前布置陷阱。”
“知道了。”
艾耶格摆摆手。
两人都离开后，艾耶格回头望了一眼审讯室的木门。
还有最后一具尸体躺在里面。
为了以防万一他也爬起来。
艾耶格挥舞银针，飞出一条【锁链】缠在了门上。
他也撑起伞离开警局。
距离擂台还有一阵子。
在去学校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必须要确认一下。
他望向秘纹店方向，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一道小黑点依然独自盘旋。
盲鸦在恪尽职守。
瑞拉还在店里休息。
于是他来到瑞拉的小屋，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艾耶格住过墙洞，在老头的实验室里睡过墙角，所以他知道有一户自己的屋子不风餐露宿寄人篱下有多重要，在瑞拉12岁的时候，他就在黑帆街12号购置了这栋小屋，从那以后瑞拉有了自己的家。
这栋小屋是瑞拉的，但其实也是他的。他手里握着钥匙，可以随时回来。
虽然他并不会那么做。
但现在他的确不想打扰瑞拉休息。
他来这里也没有别的事，只是需要使用一下镜子。
艾耶格走进门，将雨伞收起竖在门边。
小屋里也被瑞拉收拾的干干净净，东西不多，显得很开阔。
他合上门，沿着枫木地板走向屋里。
左半部分是瑞拉养花的阳台，几盆吊篮刚好被清晨的曦光照耀着，右半边部分是客厅兼餐厅，一条红条纹绒布沙发靠墙放着。沙发所靠着的墙后，就是卧室。
盥洗室在卧室的正对面，中间的过道铺着一方印小猫的毛绒地毯。
地毯上有些许半干的水渍。
想来是因为早上瑞拉洗完澡之后光脚走过地毯，去到卧室里换衣服留在上面的。
艾耶格迈过地毯，推开盥洗室的门。
镜子就在一进门的右手边，贴在洗手池的上方。
艾耶格望着镜子中自己的脸。
半长的暗蓝色卷发簇拥在足以让人着迷的脸旁，发丝间笼罩着一双阴沉的蓝色双眼，渐渐长开的肩膀撑起一件纯黑色的秘纹师大袍。
相较几年前刚刚回来时瘦弱的身体，这幅模样已经初具一幅秘纹师的威仪。
当然，是恶魔派的秘纹师。
他抬手拨开大袍斜襟的金色纽扣，将衣服向两边分开，露出黑色绸缎衬衫，他依次解开纽扣向两边一拉。
镜子中露出他的胸膛。
艾耶格视线一凝。
果然。
秘纹的边缘变得更清晰了一些，如果不注意一看，几乎会让人以为真的有一把刀柄在那里。
而且艾耶格注意到一些微小的细节，发生了变化。
原本刀柄伸进了一团漆黑的黑雾，除了刀柄，黑雾中什么也没有。
但现在，黑雾褪去了一点。
刀柄处似乎露出了一小截刀刃。
恶魔力量不仅成为瑞拉晋升的力量……也成为了艾耶格秘纹的养分。
艾耶格晋升三痕以来，秘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变化。
似乎只有更多的面对恶魔，才能揭露越多关于他秘纹的秘密。
现在他的秘纹只有一把刀柄，就足以使收集了一人血液的恶魔烟消云散。
如果……他最终拔出一把完整的刀，会有什么样的威力？
也许到了那时……就是自己猎杀所有恶魔的时候。他心中忽然升起这个想法。
猎杀恶魔，狩取神谕书页，是所有恶魔猎手的目标……如果他真的猎杀了所有四十四只恶魔，重新夺回所有神谕书页。
艾耶格喃喃自语。
“是不是就可以洗清师傅的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