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府一日游
在三途川接人，这才是平时牡丹干的工作，接引亡魂到地府报道。
等了一阵，一条小船沿河而下，见其没有靠岸的意思，桔梗乘着死魂虫飞身而起，翠子移步跟上。
俩人顿时落在小船上，船身微微一晃。
船上摆渡的少女微微一愣，冰川般无表情的脸上与红宝石般的双瞳中露出一抹困惑，看向俩位巫女。
船中被困缚的亡魂，生前似乎是位豪门的美丽小姐，打扮时髦精致，此时满脸都是呆滞。
桔梗看着这位穿着一身很华丽又低调的黑色和服，更像是豪门大小姐的美丽摆渡少女，觉得有些眼熟。
在三途川当引渡员的很多，只有一条船的话，肯定是忙不过来。
在职位的划分上，等同于西方的死神，大多直接隶属于某位阎魔王，负责把具体的亡魂带给各自的阎魔王审判。
但要注意的是，霓虹的阎魔王，并不是大陆的阎罗王，虽然职位差不多，但不是同一个人。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双方都没有说话。
桔梗有些pdst，挖空脑袋在想对方是谁，但由于现实跟动画游戏不同，不是非常明显的个人特征，一时还真认不出来。
例如某个喜欢偷懒睡觉，非常健谈，名为小野塚小町的死神少女。
这位是之前牡丹口中提过，四季大人的直系死神。
或许是被俩位巫女盯的有些窘迫，少女低下头，空灵的轻声开口说道：“桔梗大人，还请下船，这不是进地府的船。”
是认识的。
桔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翠子适时的开腔吐槽道：“你怎么到哪都是熟人。”
“呵...”桔梗干笑了一声，看着少女，偷偷捅了捅翠子，示意她套话。
“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巫女翠子。”翠子秒懂，说道：“请问你是？”
“翠子大人你好，我是阎魔爱。”阎魔爱看起来很客气，又不客气的说道：“还请俩位巫女大人下船，不要妨碍我的工作。”
翠子看向桔梗。
“爱。”桔梗说道：“没有引渡员的话，无限宽广的此岸，是无法到达彼岸的，可以的话，想请你顺路把我们带到地府去。”
阎魔爱看起来有些纠结，沉默了半晌，说道：“好，我带你们去。”
“那就劳烦了。”桔梗说道。
“不过...”阎魔爱轻声细语，随着船桨的划动，河水变得湍急起来，说道：“我们要先去一趟地狱，回来的时候才能送你们去地府。”
“不碍事。”说着，桔梗跟翠子坐在船头位置，看着四周的风景，一重又一重山峰在两岸连绵。
此时，阎魔爱已经把船划进一条急流。
三途川，有缓急不同的三濑，既是河也是海，视生前罪恶指定一途。
但其实是流向三个不同的地方。
就像生与死只有轮回可以跨越一般，渡过三途川的方法也只有一个，阎魔来了也得老实坐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然而渡河是需要船费的，没有船费不能登船。
所谓的钱不是指生前有多少财产，而是指有多少人衷心的悼念死者。
更具体点的说，是指信仰香火的一种。
作为灵体的船夫靠这种东西维持生活。
一般只要六文钱，很少，如果遇到狠的，例如小町，她要的是全财产。
如果不舍得拿出来，就算上了船，也会被丢进河里。
下了水的灵魂再也没有上岸的机会，只能变成三途川里的水鬼，永远无法转生的痛苦与冰凉刺骨的河水，会使那些水鬼对还有转生希望的灵魂产生嫉妒，只要有灵魂落水，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其拉入河底，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水鬼。
“真是壮观呢...”翠子看着河面上无穷无尽，伸出的一只只绝望鬼手，低声感叹。
“是的。”桔梗坐在船头，轻轻点头。
“你猜这个人犯了什么罪？”翠子好奇问道，指了指同船的女人。
“不如你自己去问问。”桔梗说道。
翠子看向阎魔爱，自来熟的上前搭话。
片刻，许是被骚扰的烦了，阎魔爱说道：“她是无辜的哦，生前因男人被闺蜜嫉妒，受诅咒而死。”
“不是吧。”翠子疑惑说道：“无辜的人也流进地狱里吗？”
“是。”以一种莫名但是平静的语调，阎魔爱说道：“是我亲手将她拉进地狱的呢。”
桔梗看了眼阎魔爱。
阎魔爱在人间开有办事处，作为消解怨恨的地狱通信，已经有数百年了，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
内心有很深的怨恨才能联系到她，拖过委托的形势，解决事主的怨恨，无论是仇杀、情杀等等，都能满足，只要解开红绳，诅咒就会完成，以目标的死消解怨恨，代价是诅咒双方都会被收取灵魂，流放进地狱里。
这其中，死有余辜的绝不会少，但无辜的也有。
“为什么？”翠子不解，说道：“这明显不对吧。”
“我告诉过他们了，选择的代价。”
阎魔爱在期间，会不止一次警告过对方，她只能履行职责，不能违背干涉。
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害人终害己。”
“不对吧。”翠子说道：“地府会允许你一介死神私自开设审判吗？”
“翠子...”桔梗说道：“你没有仔细听她的名字吗，她就是阎魔。”
“到了。”阎魔爱起身，船在急流中诡异的缓缓前进。
雾消散开来，露出河面中心前方，一座巨大的朱红鸟居。
这是地狱之门。
“此恨，将流向地狱。”
河面上，一盏又一盏冥灯亮起，随之灵魂升空，不由自主的投向鸟居。
这时，鸟居下一阵奇异的变化，人面的巨大蜘蛛浮现，腹背上的铜铃大眼死死看向桔梗。
“桔梗！”
人面蜘蛛沉声说道。
“他们感受到你的气息，托我带句话！我们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下地狱！”
放完话后，人面蜘蛛消失不见。
“这家伙是谁？”翠子问道：“又是认识的吗？”
桔梗摇了摇头，说道：“它是坐镇看守旧地狱的神吧。”
“是吗。”翠子眯了眯眼，说道：“我记得千年前看门的，不是这家伙，是四神兽吧。”
换神了呗。
这种苦差，也没几个神愿意来，仅次于厕神，该是有什么变故。
阎魔爱默默的划着船调头往回开，奇怪的是，急流变的平缓起来。
“很多事我也不清楚。”桔梗对翠子说道：“不过，我生前倒是经常在现世打开地狱之门，把一些棘手的家伙打进旧地狱里，也许跟这个有关。”
翠子点头，表示明白。
这意味着仇家很多，例如，呆在地狱里的叶王跟晴明。
不，叶王跑出来了，还剩个晴明。
“请问，你们说的旧地狱是指什么？”这时，阎魔爱好奇的问道。
虽然一直在地狱工作，但交际很少，不与其他部门的同事交流，自顾自的埋头干了四百年，虽然表面看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但到底还是个少女。
桔梗说道：“既然你感兴趣的话，我就简短告诉你吧。”
“嗯。”阎魔爱点头。
“以前这里被称为黄泉，是黄泉之主的国度，伊邪那美因为吃了这里的饭，被黄泉之主留下，不得返回现世。”
“当时的黄泉很是混乱，各种妖魔恶鬼驻扎其中，狩猎来到黄泉国度的灵魂。”
“随着天照神系的壮大，势力伸到黄泉国度，从而规范黄泉的秩序，进行了简单的划分。”
“到了后来，佛教东传，正式的地府才开始着手建立。”
“因而有了更为具体的划分。”
“在冲突中，大部分妖魔逃到了与灵界相接的魔界，盘踞其中觊觎着人间，地府具有监视魔界动向的职责。”
“而另一部分，在冲突中失利的鬼族等去的是地狱，很长一段时间，与地府进行对峙。”
“期间，地府诏安了部分鬼族，但还有很多鬼族并不屈从。”
“因而地狱是个非常混乱没有法度的地带，保持着原本黄泉的风土人文，为了解决这些祸乱，地府封闭了地狱，将其作为了一座巨大的囚牢，很长一段时间，会把罪人罪神流放到这里。”
“随着地府的完善，作为赎罪刑罚机构的新地狱建立，这里就演变成了旧地狱，关押的是穷凶极恶地府也难以控制的存在。”
“旧地狱本身就是个凶恶的地方，原本的名称是奈落，意为无底的深渊，就是鬼也不愿意多呆。”
“一共有八层，因佛教的传入，十八层地狱的概念引进，确定了名称。”
桔梗说的很简单，但却是一部厚重的神话史诗，期间波澜壮阔的争端数不胜数。
阎魔爱安静的划着船，见桔梗说完，说道：“谢谢你的故事，桔梗大人。”
翠子这时凑到桔梗耳边，低声说道：“所以刚才那个人面蜘蛛，是因为呆在地狱里太苦闷，让这孩子给它送零嘴是吧。”
桔梗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人落在地狱里，只有被恶鬼吞噬一途。”翠子说道：“除非他强的离谱，但就像是我呆在四魂之玉里一样，永远的跟妖魔厮杀在一起，没有停息的时刻。”
“真惨。”
也不知道翠子是在感叹自己，还是在感叹那些人，亦或者感叹被桔梗打入地狱的家伙们。
一段时间后，阎魔爱把船划到了地府区域，似知道俩人是偷渡，没有划到主道，而是在偏僻的野外靠了岸，很贴心。
“没有带什么礼物。”上了岸，桔梗说道：“这个送你吧，爱。”
桔梗送给阎魔爱一只死魂虫的虫卵。
死魂虫很可爱，当个宠物养也能解解闷。
阎魔爱默不作声的收下，立在船上看着桔梗。
“那么，再见。”
一直看着桔梗远远走开后，取下随身的小布袋，打开后里面放着一颗一模一样的虫卵，还有些其他的零碎小玩意。
桔梗大人还是没变呢，又用这些小东西打发我。
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所谓十殿阎罗，地府里自然也不止一座城。
桔梗跟翠子潜入城内，街上人流如织，几如现世无异，更是随处见到时代的特征，伴随着现代化的痕迹与古代的特征，彷如时空错乱一般交汇在一起。
桔梗不是很了解如今地府的情况，但大致上应该跟以前没差，灵魂来到地府后，多数与生前的亲人失散，如是不想转生，各人可以选择聚集在一起，形成新的家庭，一同过活，彼此来至现世的时空以及历史背景或许不同，但全都可以互相沟通，亲近。
因而，大大小小的家族很多，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扎根于地府。
值得一提的是，灵魂本质是没有性别区分的，这一点能在转世中体现出来，上辈子是个女人，下辈子就可能是个男人，交合的方式也与生前不同。
因历史文化的原因，男性与男性组成的家庭，比比皆是。
基本上，与现世的生活无重大差异，犹如无意中生命延长了一世，但这是虚假的，灵魂消散的话，就是魂飞魄散。
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普通的灵魂无需摄食，靠着地府里浓郁的灵力与食水便可生存，保持形态。
拥有较高灵力的灵魂，即便食水也无法满足，这时就会导致饥饿，严重的话会死亡。
这就需要靠谱的食物。
可选的路其一为地府服务，得到俸禄。
其二则是自己营生，做一些普通的工作。
所以，扒手与强盗依然经久不衰。
至于食物是什么，桔梗喂给死魂虫的就是食物，满大街的灵魂都是。
最开始地府的建立，就是为了庇护这些亡魂，以免落入恶鬼之口，随着规模的形成，很多事自然而然。
“有想好找什么样的人吗？”翠子问道。
“最好是能打的凶灵。”桔梗说道：“以后的战斗会很凶险，普通的灵魂无法胜任，要具备战斗经验，心智坚毅...”
走在街上时，桔梗观察着四周，选定目标，走进一家酒肆。
席间武士们在畅快欢饮，大多是一对一对搂在一起，放浪形骸，基本都是男人。
桔梗只是扫了一眼，带着翠子转身离开。
“还是先找一个熟悉情况的向导吧。”翠子建议道。
桔梗摇头，说道：“不必麻烦。”
这事不好听的说，是带着人逃出地府，属于虎口夺食，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又不是去劳务市场招工，可以大张旗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