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梁炎赫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口,臂弯里挂着件黑色的西装,通常这样,就代表爸爸要亲自送他上学,他跑进卫生间洗干净手,踮起脚尖想看看镜子里帅气的自己,结果个子太矮够不到,他从外面搬了个小板凳进来,垫在小板凳上看看,确定镜子里面是个帅气可爱的小家伙,才一路小跑着出来,从茶几上拿着书包往门外跑去。
梁炎赫确实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了几次手腕上的表,儿子终于背着书包从门口出来,梁禹瞳也会察言观色,立马一溜烟小跑着过去,虽然腿短了点,但是频率快啊,在爸爸开口之前拉开车门钻进去。
梁炎赫倒车,车子驶出了临江枫苑,梁禹瞳抱着书包,时不时瞅瞅爸爸的神色,又低头抠手,然后小手掏着裤子口袋,又看看爸爸。
梁炎赫被他看的烦,车子加速,超过旁边的一辆白色的mini:“又不想上课了?”
他低头,稚嫩的声音轻轻的答:“不是。”
梁炎赫可没这个耐心琢磨:“那是什么,别告诉我你要被叫家长。”
他稍稍抬了下眼皮子,又敛下去,小手抠着书包拉链:“也不是。”
梁炎赫松了口气,打着方向盘拐过一个路口:“只要不是这些,你的其他要求我都可以考虑甚至答应。”
“那爸爸你给我五百块钱零花吧?”他欢快的抬头。
“……好。”
梁炎赫对梁禹瞳在金钱上从来不苛刻的,只要是在一千以下,他都会答应,所以他下车的时候很爽快的从皮夹里五张毛爷爷给他。
梁禹瞳拿着爸爸给的钱一路欢快的蹦跶进了学校,上音乐课的时候心不在焉的摸着口袋里的毛爷爷,老师教唱歌的时候,他就站在人群里动动嘴型,一直熬到放学,第一个冲出了教室。
王叔已经在学校外面,他钻进车子让他立马开车。
“王叔,我要去大商场。”
“去那做什么啊?”
“你快送我去。”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在梁禹瞳的心里,惊喜是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就不叫惊喜了,所以他一个也不说,商场里人多,司机王叔怕他不见了,就跟在他后面不远处。
“姐姐,姐姐。”
导购员小姐站在柜台后面听见声音就是看不见人,找了一圈,伸长脖子俯身才看见柜台下面站着的孩子,仰着脖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她,张嘴甜甜的又叫了一声姐姐,真是甜到心坎里去了,恨不得捏一下他嫩呼呼的小脸蛋。
莫安下班之后去了警局,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好,这次她并没有叫贺东旭,从大学城打车过去,下车的时候接到肇事人对方家长的电话。
堂弟撞人这事情肖良承本就不想管的,结果不知道是谁认出了莫安,莫安这名字在他们圈子里算是如雷贯耳了,不是因为她嫁给了梁家的老四,而是因为她和梁家老四生了一个孩子之后离婚,这段故事当时有好几个版本,众说风云,结果两个当事人也没出来说上一句话,到现在他还是不大明白他们离婚的原因,但毕竟叫过她一声嫂子,所以肖良承对莫安的态度很客气。
莫安也没料到会在警局遇见肖良承,而且他还是肇事者的家人,吃惊过后也淡定下来,点点头打个招呼,她和肖良承算起来还是挺熟的,他是梁炎赫的好兄弟,结婚的时候他还是伴郎,平时的一些饭局也经常碰见。
“我们去外面聊聊吧。”
警局不远处有个小公园,莫安提议去那里,肖良承并无意见,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夜色徐徐的落下来,秋季,是属于枫树的季节,小公园里的枫叶火红,如枝头的一把火焰,莫安忽然想起临江枫苑,那里是b市枫叶最美丽的地方,每到秋天,别墅的后山满山的火红,条带状散开,别墅就掩映在枫树里,侧面一条江水穿流而过,当真是有山有水的好地儿。
候鸟从枝头惊起,吓了她一跳,抚了抚胸口听见肖良承开口:
“这次的事情不管这么说,我还是要道歉。”
“肖良承,我分的清楚,肇事者是你堂弟不是你。”
“莫安,我一直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能让你不淡定。”
肖良承认识莫安也有几年了,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淡淡的,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说起话来也是细声细语,每次笑的时候,嘴巴和眼睛弯起,面上的表情柔柔的,她严格算起来并不算多漂亮的女人,但是笑起来就不一样了,脸上大放光彩,这就是所谓的笑美人吧。
回去的时候莫安拒绝肖良承送她回去,自己去了附近的公交站台,天色已经完全降了下来,b市九月份的晚上天气有点凉,她从学校出来穿的并不多,公交站台后面有一排桂花树,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晚风吹过,落了一地的碎花。
她想起肖良承的话,什么事情能够让她不淡定,忽然很想笑,那段时间的自己,每天在不断的争吵里度过,还就没淡定过。
梁禹瞳晚上早早的洗过澡趴在儿童床上,身上是一身黄色的睡衣,听见门响立马把手里的盒子床底下,装作昏昏欲睡的打着哈欠。
“爸爸,晚安!”
梁炎赫今晚回来的早,伸手拉开他蒙着脑袋的被子,把人从床上拎起来,小家伙头发刚洗过,还湿漉漉的,枕头上一片水渍,从卫生间里扔了条毛巾给他,正好盖住他的小脑袋。
梁禹瞳不明白爸爸今天怎么忽然睡前过来看他,而且还给他扔了毛巾擦头发,忽然觉得好幸福,一把抱住爸爸的大腿,脸埋在他腰间蹭啊蹭啊,被梁炎赫嫌弃的拎开,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水渍,扭过头丢下句早点睡“嘭”的关上门。
梁禹瞳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从床上跳下去,钻进床底下,梁炎赫折回来从门缝里就看见儿子jue zhe pi gu钻进床底下,pi gu上还有两个黑色的大眼睛,真是恶俗的审美。
…………
“直接叫我名字吧,梁先生的叫太客气了。”
对面的女人浅浅一笑,眉眼弯弯:“那你也别叫我齐小姐,直接叫我昭菱吧。”
“也好。”梁炎赫低头啜了口咖啡,黑咖啡没加糖,味道很苦,俊秀的眉头轻微皱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敛下的眸子里一片清澈,抬起的时候眼角弯弯,谁说只有女人笑起来的时候是风情万种,男人也可以俊逸非凡。
齐昭菱别开男人的视线,垂下的脑袋脸有些红,放在下面的手紧攥着包带子,又听见对面男人清冽的声音,如一股清泉缓缓从心头流过:“不瞒你,我还有一个四岁的儿子,很可爱,现在上幼儿园。”
孩子是一个重量级炸弹,梁炎赫轻松抛出这枚炸弹之后特意等着她的反应,是立马拎着包离开,还是委婉的表示他们不合适,这些他都预料错了,只见对面的女人两眼弯弯,含笑着问他可以看看孩子的照片吗,她很喜欢孩子。
梁炎赫眯着眼看了她那张脸两秒,视线落在她的鼻子上,低头从皮夹里拿了张照片出来,照片是梁禹瞳这个夏天拍的,照片上的小人站在操场上,怀里抱着一个足球,皮肤被夏天的太阳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脸上笑意深深,对着镜头比了一个俗气的“2”字。
“好可爱啊,叫什么名字啊?”
“梁禹瞳。”
给她看完照片之后,梁炎赫捏着照片fang jin皮夹,正好看见另一边塞着的一张照片,na chu来翻过来再sai去。
“今年四岁吗,看着比同龄的孩子要高些。”
“嗯,天天嚷嚷着要吃得多长高高。”说到梁禹瞳,梁炎赫蓦地发现自己有种升为人父的自豪,当别人夸赞你孩子的时候。
“小名叫什么啊?”
齐昭菱喜欢孩子,对于今天的相亲对象若是看一眼照片是喜欢,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相处,她已经不知脸红了一次。
“我送你回去吧。”
梁炎赫今天心情还不错,和相亲对象聊的还算可以,27岁的海归博士,除了鼻子长得不得他心之外其余也还好,尤其是喜欢孩子这条,更多时候,她像只小兔子一样,笑起来眉眼弯弯,这样的女人更适合养在家里,做个全职太太。
回公司的路上,梁炎赫特意去了趟儿童商场,给儿子买了套睡衣,省的他每天跟根香蕉一样的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心烦的想扔出去。
“梁总,贺先生已经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梁炎赫点点头,进了办公室,走到落地窗前脱下黑色西装挂在窗前的衣架上,里面着了件白色的衬衫,领带是藏蓝加点的,松了松领口刚在沙发上坐下,办公室的门开了。
“真是抱歉,让贺先生久等了。”梁炎赫起身将他引到沙发上坐下,秘书送进来两杯咖啡,一杯是加了糖的,一杯是没加糖的,梁炎赫习惯性的喝不加糖,喜欢让咖啡的苦感蔓延舌尖的每一个感应末梢。
“梁总,是我早到了。”贺东旭从去年开始接了他们公司的法律代表这一职务,到现在已经将近一年了,和梁炎赫总共也就见过三四次面,总体给他的印象很好,并没有什么不良的风气,严谨、待人接物得宜,像只优雅的豹子,得天独厚的条件更适合生意场上。
梁炎赫的公司属于梁家的一部分,他准确说起来算是子承父业,梁老爷子退下去了,他这个儿子接了上来,但是梁家不是他一个人,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同时也就有三个姐夫,而且三个姐夫也在公司,这家族企业最怕的就是人心不齐,总有人在你使劲的时候放水,凉飕飕的捅你一刀子。
但是梁炎赫就不怕他不动,只有动了才好办。
和贺律师谈了点事情,梁炎赫欲做东请客吃饭,被贺东旭委婉拒绝。
“莫不是爱人的电话,这英雄还是难过美人关啊!”
贺东旭挂了电话折回来,也不隐瞒:“梁总说笑了,不过确实是心仪的人。”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梁炎赫也不再多说,让秘书送他下去,自己折回了办公室。
贺东旭直接开车从梁氏去了大学城,两人在大学城外面的小餐馆吃了晚饭,大学城什么不多,就是大学生多,他们从餐馆出来,人行道上擦肩而过的几乎都是的大学生,一张张年轻的脸,总是让人特别容易回忆起过去,而有些过去,就跟湿了水的棉花,拉着你下坠,喘不气来。
“东旭,爸爸的事情我决定私了,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