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买不起也吃不消
“当当！磨好啦！”
梁玉火兴奋地高举着手，将制好的玉琥展示给面前的两人看。
这是一件拟兽型的圆雕玉虎，其形象凶猛传神，细节精致。白玉身躯中还有一团云雾般的灰芒游荡，彰显其高贵的九品身份。
“成功入品了！”季灵铃拍着手，替梁玉火兴奋。
季逢春摸了摸虎头，好奇问道：“你这玉琥又有什么用？”
“我在制造它的时候，取的是【虎符】令兵的意象，所以这件玉琥的效果应该和调兵遣将相关。”
梁玉火握起玉琥，思索了下：“它的效果应该是召唤某种兽灵来助阵，具体的还得请隔壁景泰行的【知道】师傅鉴定一下。”
“【知道】？”季逢春来了些兴趣，“这也是技术传承中的一种吗？”
“是啊。”梁玉火点点头，“你看这玉琥灵气外显而不内蕴，应该是件消耗性的器具。贸然测试效果的话，极大概率会毁了它。但是不测试明白效果，又很难卖出去。”
“这种时候就得请【知道】师傅来破局了。他们鉴定后出具的鉴定证书，顾客还是很信的。”
“这些师傅可厉害了，打眼一瞧就能知道入品器物的具体效果。你如果得到什么不了解的器物，也可以花钱请他来鉴定一下。”
梁玉火小心收起了白琥：“等我师傅回来了再去做鉴定好了，现在先带你们去买玉镯吧。”
“好耶！”季灵铃小心地欢呼了一声。
......
在巧匠轩后方的工坊里绕了小半圈，三人来到了一处更为僻静的庭院角落。
梁玉火让两人在原地等候，自己则走进庭院中，随后便带着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了出来。
他穿着不甚整洁的围裙，手上带着水渍与石粉。他一边用手在围裙上擦着，一边凑过来小声问道：“买玉镯吗？”
季灵铃狠狠地点了点头：“嗯，九品辟邪镯。”
“先在这等着。我招手，你们就赶紧跑过来。”
他蹑着脚闪进了庭院，快速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屋门，随后站在屋子里，招手示意他们快点进去。
三人一阵小跑，钻进了屋子里后，他连忙反手关上了门。
“呼，应该没被我师父发现。真是的，火子你应该明天再带人来，我师父今天在车珠子呢。”
梁玉火嘿嘿笑了下：“这不是也没被发现吗。”
“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石叮当，九品巧匠师。”
石叮当抚胸躬身：“正是在下。”
季逢春愣着看了他一眼：“你这是真名？”
“当然是真名了，不闲聊，直接来看货嗷！”石叮当推开屋子另一侧的窗户，让阳光照亮屋内。
季灵铃立刻发出了惊叹的声音：“嗬！！！”
屋内的长桌上，摆满了一块块色泽不一，大小不等的玉板。这些玉板很薄，约莫只有一个指节的厚度。阳光照在玉板上，透出其氤氲的润泽光芒。
仔细看去，大多玉板中间已经被抠出了许多环形的缺口，剩余的部分也用炭笔画着圈，似乎是早已规划好了接下来的制作方向。
“哼哼。”石叮当笑着将双手抱在胸前，“我们这里什么玉料都有，你想现场预定什么色的玉镯都行。”
“当然如果你们只想要普通九品辟邪镯的话，看这里就够了。”
石叮当小心抽出房屋角落处的一个隐蔽抽屉，将它放到了桌上。
木抽屉中铺着厚实的黑色绒布，一件件流光溢彩的玉镯，被竖着卡在绒布中间。
“价格都标在下面了，自己挑吧。你们是火子带来的，所以价格方面我可以给你们打对折。”
“打对折就不够意思了吧。”梁玉火状似不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我妹，直接给底价，一折！”
“我靠。”石叮当吓了一跳，“真是你妹？你还有这么好看的妹妹。”
“不过就算是你妹，一折也太过分了，这价格我还偷偷卖什么，不如直接丢给坊里。”
“嗨，不会让你吃亏的。”梁玉火对季灵铃伸手示意道，“老妹你先挑着，我来帮你还价！”
季灵铃捂嘴偷笑，悄悄给梁玉火比了个大拇指后，便低头沉浸在各色手镯组成的瑰丽世界中。
季逢春也随手拿起一根手镯看了起来。所有手镯的环上都系着一个小小的纸牌，上面写着手镯的玉料与价格。
【细糯飘花带彩玉镯，附九品自触发辟邪玉法，售价5600文】
这个手镯看起来通体透白，边上带着些绿色。季逢春不太懂玉，只觉得它看起来还不错，如果这个售价打一折卖的话，确实是非常便宜了。
毕竟这个所谓的辟邪法，他是见识季灵铃用过的。可以挡下九品武者一发冷箭的玉镯，是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人一命的宝贝。
说起来的话，他做的符箓，这点就比不上玉器。所有符箓都得需要灌注灵力才能主动触发。
也不知道世上有没有自动触发的符箓呢？
季逢春将手镯塞回去，又拿起了一个摆在最显眼处的，带有绿色与紫色的手镯。
【糯冰种起荧光春带彩玉镯，附八品自触发辟邪玉法，剩余触发次数三次，售价120000文】
季逢春手一抖，差点拿不稳这手镯。
多少钱？再看一眼。
个、十、百、千、万、十万......
“这手镯十二万？！打个一折也得一万二？”
季灵铃疯狂摇头：“逢春哥，这我可买不起。”
“我就看看。”季逢春小心地将手镯塞了回去，生怕磕着了。
石叮当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来一看，当即有些慌乱地说道：“诶哟这个可不能打一折卖啊，要真卖一万二我得亏死。”
季逢春看了他一眼，有了些猜测：“这是你师傅做的镯子？”
“那倒不是。”石叮当有些骄傲地抬起头，“这是在下亲手制出的玉镯。九品匠人做八品镯，这就是咱的天赋与实力。”
梁玉火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古怪的说道：“你这手镯是用了七品玉料【春带彩】吧？这哪算你的实力。这玉料钱都得快两三万了吧。”
“嘿嘿，现在我给你拿七品玉材来，你就能做出八品镯子吗？这种事，只有咱这半步八品才能做得到哇，桀桀桀。”石叮当继续昂着头，有些得意忘形的样子。
梁玉火啧了一声：“这倒也是......”
季逢春来了兴致，他看着石叮当问道：“只要用上更高品的材料，就有机会能做出超越品级的物件吗？”
“可以是可以，但这是取巧之道。”季灵铃突然出声说道，“我爹用九品药材，便能制出八品丹药了。用七品材料制八品物件，实在是浪费。”
原来是这样。
季逢春心中有了明悟，难怪自己用普通的纸与墨就能制出九品符箓。
一般情况下，不入品材料制九品符箓；九品材料制八品符箓；八品材料制七品......
他之前还在好奇，那坊里卖的九品纸张，到底是给谁用的。现在看来，那应该是八品画师需要用到的画材。
化腐朽为神奇，化低品为高品，这才是他们这些匠人该做的事。
“嘿嘿。”石叮当倒也不反驳，他挠了挠自己的头：“所以别让我师父知道了，这春带彩玉料，以他七品工匠的实力，完全能将其做成珍稀级的七品玉器。让他知道我这样浪费玉材，肯定会把我敲死。”
季逢春有所悟地说道：“那么这件玉镯是摆了七品的价？我说怎么价格跨度这么大呢。”
梁玉火可惜的摇摇头：“这八品镯子，玉料好，工艺差。摆八品价卖亏了，摆七品价又没人会买，基本算是砸手里的货色。”
“哎呀，烦不烦呀。”石叮当撅起嘴，摆了摆手，“你们到底买不买。”
“买买买！”
季灵铃连忙举起了一个带着飘花的九品玉镯，恰巧便是季逢春之前拿起来打量过的那只：“这个辟邪镯，600文，我带走。”
“嗨呀，成吧成吧，算卖你个人情了。以后多来买点啊......”
......
季灵铃买到镯子后，梁玉火又兴奋地带她逛了逛巧匠轩。她起初还有些兴奋，后面便逐渐疲乏地不怎么说话了。
季逢春看出来后，让梁玉火回去上工，自己则将其送回了客栈。
此时，她正站在自己的房屋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麻烦逢春哥了。”
“不麻烦的，这么近，走两步便到了。”季逢春摇摇头，“对了，梁玉火下工后还想请我们吃晚饭，你去嘛？”
“不啦。”季灵铃敲敲腿，有些无奈的说道，“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后面又走了这许多路，实话说我现在脚都软了。我今天不想再出门了。”
“我休息会儿，过会让店家随便烧点小菜就行了。”
“也行，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和他说声就行。”季逢春环顾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小院后，又说道，“副坊主他们还没回来。等他们回来了，你也许还能蹭上一顿饭。”
“嘿嘿，希望如此吧。总之我回房啦。”
季逢春回自己房间，从隐蔽处取出自己之前放置的钱袋后，便再度出了门，往巧匠坊方向踱去。
他这次来闽江城，带上了自己一直积攒的两贯铜钱，也就是两千文钱。
带钱来，自然是有消费的打算。
玉镯效果不错，可是太女性化了，他是不可能买的。
他刚才随梁玉火闲逛工坊时，对一样物件尤其倾心。就是他带的钱可能不够，也不知道拿符箓抵价，能不能勉强将其拿下。
......
走到巧匠坊门口时，梁玉火早已蹲在门前等着了。
季逢春有些惊愕：“你下工了？”
“对呀，我把做出的玉琥给师傅了。他要找他老相好做鉴定去，今天不会回来了。”梁玉火站起身，兴奋地奔到他身边，“走吧，我带你们吃饭去......咦，灵铃呢？”
“她累了，今天不想出门了。”
梁玉火脸一下子垮了下来：“那还吃什么。去路边摊请你吃吃臭豆腐算了。”
“吃饭先不急，我想先问问，你刚才和我说的那个能够储物的玉螺蛳，你们坊里的内部价是多少？”
巧匠轩里，他刚才最看上眼的，便是一件具有储物之能的器物——【玉螺蛳】。
这玉螺蛳不过拇指大小，螺壳中却有神奇空间，可贮藏诗书百卷，或粮食十石，真可谓螺蛳壳里做道场。
如果他能买下玉螺蛳的话，以后制符纸墨都能藏在其中，方便度可是大大上升......
“那个啊，那是七品物件了，门市价15万，内部价也得七八万。七品物件我可没办法拿到更低的价格了。”
梁玉火的话语，打断了他所有的妄想。
季逢春摸着兜里的两千文钱，默然无语。
对不起，是自己心里没点β数了。
“哦，那吃饭去吧。”
季逢春暗暗放下掏钱袋的手，装作无所谓的转身看向远方。
好东西都是品级高的，品级高的价格显然也高。他靠卖九品符箓，想攒出这么一大笔钱，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他心中，突然对努力升品赚钱，产生了极为强烈的想法。
提升灵力，提升修为，提升品级，努力画符，努力赚钱！然后全款拿下那件玉螺蛳！
梁玉火眼眸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如果灵铃不在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去那个地方吃饭，嘿嘿。”
他一把搂上了季逢春的肩膀，“走吧，带你见识见识，闽江城的生活能有多快活！”
......
天色渐黑，闽江城却越发亮堂了起来。
梁玉火带着季逢春，沿着横跨整座城市的闽江，走到了一片无比繁华的烟花之地中。
此处道路一面临江，一面临屋，本就不甚宽阔。侧面的楼房却还向外生出了些木质走廊，让此处的空间显得更为窄小了。
但没有人会嫌这里的空间太小。
因为时不时有些身姿妩媚的妖女，在木走廊上对着路过的游人招帕轻笑。这些妖女，多是人类，但也有些浑身覆毛的猫妖、兔妖、羊妖。
她们身处的廊道顶上挂满了明亮而精致的彩皮灯笼。
明艳的彩灯照出了她们衣物下玲珑的身姿，也照出了季逢春瞠目结舌的面孔。
季逢春吞了口唾沫，语调有些艰难地说道：“你就带我来这地方吃饭？”
“我......我吃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