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次上门
叮叮叮——
微信里是一条又一条的通知消息，正在健身的宋思源早就听到了，却不慌不忙地继续举铁，直到完成今日任务，才疾步走向茶几。
数条消息的发送人都是同一个人——
[章虞：在吗在吗？]
[章虞：思源先生，那把雨伞，您可以还给我吗？]
[章虞：虽然那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对我来说却有着不一样的情感价值。]
[章虞：这是我父母离婚前送我的雨伞，这么多年我都当成护身符一样随身带着，没有这把雨伞，我真的无法安心。]
[章虞：拜托了。]
宋思源看到这些消息，不免嘴角抽搐，露出几分鄙夷：“为了见我一面，连父母离婚的事情都能编造出来，真是……”
叮——
他的话没说完，微信忽然收到一张图片，是章虞父母的离婚证。
宋思源脸上的笑容当即凝固，转头看向被随意丢在角落，那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雨伞。
望着这把对章虞而言装载着美好亲情的雨伞，宋思源的思绪忽然有些模糊。
他努力回忆父母的面孔，却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出生在人鱼岛，成长在人鱼岛，几百年里，看着日升日落，看着繁星坠入海面，宛若岛上的花草一般，生长的毫无趣味。
他的母亲是纯血人鱼，父亲则是纯正人类。
当时身为策风将军的父亲，为消灭海盗出行海域，无意中被卷入人鱼岛，和母亲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
人鱼族的寿命不长，甚至比当时的人类还要短，不过人鱼族倒是从来不阻碍族人和人类产生感情，短短活一世，快乐自在更为重要。
只是人鱼族与人类所诞下的混血，虽无长出人鱼尾巴的能力，却是极其的长寿，且能永驻容颜。
族中自来便有规定，混血族绝不允许与人类发生感情，以免破坏人类的秩序，给人鱼族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故而，混血一旦生下，往往都是终身禁锢岛屿，不得离开。
如花如草的日子，宋思源过了几百年，实在是过腻了。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无穷无尽，让人看不到未来，宋思源心中很是绝望，这才私自逃离人鱼岛，来到陆地，想要寻找一番传说中最有趣的生活。
陆地的生活比人鱼岛自然是要有趣，哪怕是早已看清这陆地之中的尔虞我诈，看清这陆地之中并无什么真心相待之人，可宋思源还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他喜欢这里，他也一直向往找到像父亲那般钟爱母亲的终生伴侣，为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目的，他愿意一直等下去。
叮——
[章虞：思源先生，求您了。]
宋思源的思绪被章虞的消息拉回现实，他动作敏捷地将位置发送过去，连半个字都懒得回。
对方倒是感激涕零极了。
[章虞：谢谢谢谢谢谢，思源先生，您真的大好人，百忙之中还愿意还我雨伞，感谢感谢。]
一个小时后，章虞抱着策划案杀到宋思源家门口，激动地按下门铃。
门是宋思源亲自开的。
他的视线一路从章虞灿烂的笑脸往下，落在她胸前的策划案，脸色当即一变，露出鄙夷神情：“差点被你骗了，果然是为了合作。”
他说着就要将门关上，章虞急忙用手挡住门，着急解释。
“不是的，思源先生，那把伞对我来说真的真的很重要，我也很感激你愿意将伞还给我，但既然千里迢迢地来了，也不能白来啊，您给我五分钟，我就能将这策划案说清楚了。”
“五分钟？”
“可惜，我只能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拿回你的伞。”
宋思源说着将门全然打开，侧立站在一旁，让出半条路。
章虞愣了一愣，到底还是心系雨伞，急忙脱了鞋子，赤脚冲进去，拿起角落的雨伞就往外走。
她只用十秒的时间拿到雨伞，重新冲到宋思源面前后，着急忙慌地打开策划书，开始介绍。
“思源先生，我还有五十秒！”
“或许您听过天才设计师祈喵喵吗？他最满意的几个作品并非是品牌看重的那几款，而是这几款比较小众，无人问津的作品……”
“这几款作品的气质与您实在是太匹配了，只有您能驾驭这几款作品，我相信到时候一定会在我们的方案里呈现绝佳的效果！”
宋思源静静凝视着她，无情伸手将人往外推。
章虞踉踉跄跄不忘将策划书中截取的祈喵喵作品给宋思源看，不想手中的雨伞意外坠地。
咔擦——
是清脆可闻的断裂声，章虞低头看去，见伞架被自己踩断好几根，忙心疼地将雨伞捡起来，泪水当即夺眶而出。
宋思源见雨伞破了，心里略有自责，想要安慰却不知说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
一道疑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电梯口传来，宋思源抬眼看去，是经纪人陈胜回来了，忙露出求助的目光。
陈胜一脸诧异地走到章虞面前，低头凑近打量了两眼，见她默默落泪，看上去伤心极了，像是受到了什么欺负。
陈胜脸色一变，警惕打量四周，见周围并无狗仔，才松了口气，一把将章虞拉进客厅。
“来来来小妹妹，我们坐下说，别站在门口哭，叫人看见影响不好。”
陈胜一面请章虞坐下，一面又倒了热水送到她手边，见章虞抱着雨伞不出声，便转头看向宋思源，用嘴型示意。
“前女友啊？”
宋思源翻了个白眼：“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她手里的伞，是她父母离婚前送的，刚刚摔坏了。”
“你摔坏的？”
陈胜见宋思源摇摇头，眼中不免露出更多惊奇：“那你这是……”
“不关我的事，所以，你来解决。”
宋思源说着走进厨房，徒留下陈胜一人面对章虞。
陈胜看着宋思源的背影，一时无言以对，他以前竟从未发现宋思源还有这么心善的时候。
章虞在这时擦了把眼泪，举起手里的策划书，带着哭腔开口。
“您好，我是VOCO时尚杂志公司的编辑章虞，您可以叫我章虞，是这样，我们最近出了一个全新的策划案，思源先生作为模特界的大神，想来对这样的策划是瞧不上眼的……”
陈胜愣了一愣，对面前这哭哭啼啼的小姑娘颇为意外，伤心成这样，还不忘说正事呢。
不管怎么样，这工作态度是专业又认真，让人挑不出毛病，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就连厨房里给自己倒水喝的宋思源，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只不过我们这次做的策划和寻常的时尚杂志策划全然不同，我知道思源先生有向娱乐圈转型的计划，可娱乐圈这样竞争力剧烈的地方，即便是在模特圈出名的思源先生，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转型的吧？”
“怎么转型，以什么样的方式转型，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一次踏进娱乐圈是否够引人注目，而我们VOCO这一次的策划，就能做到这一点。”
章虞说着将策划案递到陈胜面前，很是亢奋地继续往下介绍：“现在正是网络时代崛起的关键时刻，有了我们的策划，我们一定会全渠道为思源先生转型造势。”
陈胜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开口之时，语气却是冷静极了。
“这位章虞小美女，是这样，我们家思源不是第一次拍时尚杂志了，你也知道他是非常出名的模特，在时尚杂志圈是非常抢手的，这些年什么热门的时尚杂志没有拍过？”
“你的策划介绍的的确很吸引人，但是从你们公司如今的状况来看，我想你们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和我们合作，抱歉哈，说得有点直接，你别往心里去，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章虞被直接拒绝后，没有无礼纠缠，反倒虚心请教起来。
“公司状况是原因，但我想应该不是绝对原因吧，冒昧请问，您觉得我们这个策划哪里做的不够到位，没有给您可以真正执行的感觉。”
陈胜见她是真心请教，犹豫抬眼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宋思源，还是开口了。
“是这样，如果你们公司真有这样强大的能力，怎么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种状况的，走到这种濒临关闭的公司，也绝不是一个新颖的策划案可以拯救的。”
“当然了，你的分析很对，我们的确是非常看重这一次的转型，但我们是万万不敢把希望放在你们公司身上的，这要是失败了，那我们找谁说理去。”
陈胜说话间，起身走到宋思源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开口：“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解决了，那伞，对人家来说很重要，你能多赔一点是一点，别跟个小姑娘过不去。”
宋思源点点头，在章虞对面坐下，冷声开口：“多少钱？”
章虞眼前一亮，欣喜地重新拿起策划案：“您的市场价是多少，我们就给多少，但是我们公司目前没有这么多的资金，所以如果您允许的话，我们想要在杂志上市后……”
不等她说完，宋思源便打断了她：“我是说，伞多少钱。”
章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错意，低头看向破伞，心中既难过又懊恼，早知道谈得这么不顺利，不如就带几罐啤酒来了。
只要能听到宋思源内心声音的话，一定可以把合作谈得非常顺畅。
宋思源见章虞没有反应，索性直接在聊天框里向她转账。
叮——
[你的好友向你发起一万元的转账。]
章虞拿起手机一看傻眼了，不解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宋思源有些没耐心地起身，做出送客的手势：“你的策划案已经说完，可以出去了吧。”
章虞拿起雨伞和策划案，冲着两人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起身离开：“抱歉，打扰了。”
站在宋思源家门口，章虞傻愣了好一会，她不甘心看着VOCO就这样关门，可，好像又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