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次启程
入夜很久以后，青拂没有醒来，而风梧也不知是在哪里。青融伏在青拂身边，揪着青拂的袖子看他手臂的颜色慢慢恢复正常，青烟抱着手倚门站着，眼睛望着青拂，而雪芒在床边专心致志地啃着青烟买回来的烧鸡。
青拂醒后，青烟吩咐青融守着，而他去问主人家借火热粥来给青拂吃。青融杵着腮睁大眼睛看着青拂。他没事了，这很好。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于此，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望着彼此。
青融看着青拂苍白的嘴唇，忽然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忍不住脸颊发热，起身走到雪芒身边，蹲下去给雪芒顺毛。但愿青拂感觉不到今天的事。
青烟将热好的粥拿来，直接递到青融手里，青融回头看着青拂，又忍不住脸红，可青烟却已经离开了。说实话，照顾人这种事青融是不擅长的。尤其是照顾她很在乎的人。
青融坐在床沿，舀一勺热粥吹凉些许，喂给青拂。青拂吃下一勺，却不再吃第二勺了，两眼定定地望着青融，“今日喂我吃水的，也是你？”
青融舀粥的手忽然不再动了，两眼盯着青拂，脸更红了。“不，不是……”
青拂微笑，看了一眼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臂，又回过头望着青融，“委屈你了。”
青融抿了抿唇，挑挑眉毛，不明所以地望着青拂。
“不委屈。那个，师父先喝粥。”
青拂伸手撩了撩青融的刘海，目光温柔。“融儿若是委屈，大可说出来。”
青融一挑眉，略不正经道:“不委屈。我倒是觉得，觉得赚到了。”
青拂的脸色有些难看。
深夜，因主人家没有再多的房间，所以将青融安排在她女儿云儿的房里。
次日清晨，青融被云娘的喊叫吵醒。
“嗯……怎么了？”睡意未消的青融揉着眼睛看向云娘，见她一脸煞白，立即一个激灵睡意全无。“玉娘你怎么了？”
未及青融反应过来，玉娘猛地扑到床上，抱起云儿痛哭。青融才看见，被子被鲜血染红了大半截，连她的月白色衣服都染了大片血迹，而云娘怀里的云儿，胸前插着一把匕首。从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青融“哇”地扑在床沿干呕。
昨天还活得好好的，一夜之间竟然变成了尸体，还和她睡在一起……该不会，那个人是真正想杀她吧！
青烟和青拂闻声赶来。青烟上去查看了云儿的伤口，说明云儿是在三更天被杀的，而青拂站在进门两步的地方无动于衷。
“我的云儿向来乖巧，从未招惹谁，究竟是哪个天杀的下这样的毒手！”玉娘抱着云儿的尸体痛哭，却没有一个人安慰。
青融呕得头晕眼花，半死不活地趴在床沿。
“节哀顺变。把这个拿去为云儿处理后事吧。”青拂将一颗核桃大的夜明珠放在云娘面前，转身扶起虚脱的青融出了房间。
“师父……我们就这么走了？”青融爬在青烟背上，望了一眼身后的民房，有气无力地问青拂。毕竟云儿是在他们入住的夜晚丧命的，就这么走了有些对不住玉娘。
“云儿的死不是我们所为，况且人总是要死，早晚皆是死。”
隔着微雨，青融沉默望着青拂的背影，眼里有些温热。她在看见浑身是血的月儿那一瞬，都感觉比自己死还难受，到青拂这里，他却好像没看见一样。
“师父，如果死的是我……”
青拂站定回头，看着青融一瞬，又转身继续走。“不会是你。”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青融根本听不懂。
青融很好奇，如果她这么问风梧，风梧会如何回答？说起风梧，青融回头看了看，不见雪芒的影子。
“师兄，雪芒，就是那匹白狼，他去哪里了？”
青烟冷冷回了句“不知道”。
“也许是去追随风梧了。”青拂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青融，又极快地收回眼光。
但愿风梧去天翔国的路上没有遇见危险，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因为下雨才没有出现吧。
在西河镇上的街头，青烟买了两把油纸伞，一把交给青融，一把他自己拿着。
“……”青融望着自觉钻到自己伞下的青拂，不知说什么好。不过她很大方地把撑伞任务交到了青拂未受伤的左手上，毕竟青拂比她高，他撑伞比较有利于这把油纸伞实现自身价值。
在餐馆吃早饭时，青烟要了两份豆浆油条，多的一份给青融，少的一份给他自己。
青融看着自觉坐在自己身边的青拂，故作淡定地拈起一块油条蘸了豆浆喂青拂吃，而青拂也很配合。其实在古代，这种事应该给青烟做的……好吧，谁让青拂是为了她受伤的呢？淋雨之恩不得不涌泉相报。
话说回来，青拂的吃相倒是极其优雅的。青融一边喂饱青拂，一边喂着自己的眼福。
吃过早饭，三人再次上路，由于是雨天，不宜走山路，所以青拂决定乘船前往下一个离目的地更近的地方。
这一次，总算不如之前那么累，一直一直走路，哪怕被风梧背着青融也觉得很累。青融这才想起，风梧还没回来。可是船已经离岸很远，西河镇渐渐变得模糊，想回去等他也不能了。没有他在身边耍流氓，是挺无聊的。
青融望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青烟，又看看身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青拂，失落地拿起油纸伞往甲板上走。跟这两个人在一起，真是无趣。毕竟她曾经是个夜夜往ktv酒吧跑的人。虽然因那不好的习惯毁掉了她的一生，可她终究是耐不住寂寞的人。
船在河中缓缓行进，豆大的雨滴漫天飞扬，滴在河中带起圈圈涟漪，打在甲板和雨伞上清脆好听。远处山峦朦胧如雾，近处烟柳人家宛如墨画。青融喜欢这种感觉。从前的她从未到过江南，这一回，倒还很幸运。
“在想什么？”青拂站在她身边，轻声问她。
“这里风景很好。”
“原来如此，我想你也会喜欢我的家乡青玄国。”
“嗯，当然了。”青融看向青拂，见青拂也是看着她，不由得微笑。
“融儿，冷不冷？”
“有点。”
青拂闻言，轻轻将她揽进自己的斗篷里。
青融不得不承认，被青拂抱着的感觉很好，很温暖。至少在大雨里，将她和伞都交给他是明智的选择。
“青玄国的国都青城，处处是如此风光，御柳遍栽，满池荷花，遍地牡丹。到时带你去，你必定喜欢。”
青融转过头看了看青拂，干脆转身抱着他。“如果那时再下起大雨，师父还要这样抱我。”
“是么？可惜青城好像不曾下过这样大的雨。”
“那，只要师父你在，我就要抱着你。”青融仰头看着青拂，笑如娇花初放，明媚可人。
“真像个傻孩子。”青拂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青融的，轻扬嘴角，笑得极好看。
青融看着他的笑容，受了蛊惑一般，壮着胆子一垫脚尖朝青拂的嘴唇浅吻了一下，随后望着青拂傻笑，“师父，你好高哦，我垫起脚来才能亲到你呢……”
青拂望着傻笑的青融，眼里情意复杂，可下一瞬间，他却低头吻住了毫无准备的青融，莫名有一种威压在四周浮现。
他居然主动了！青融愣了三秒，心想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干脆抱紧了青拂，施展自己前世练就的功夫。
青拂感到诧异，睁眼一看，怀里的人正微微闭眼，浓密的睫毛在雪白的脸颊上映下两道轻轻颤抖的弧形阴影，似曾相识的画面，可她却与当年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