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0 攸承帝望，雍雍穆穆
“雍！西邑的怨灵作崇，周方夺走了大邑商的地运。你能保住王室的宗庙，让先公、先王继续得到祭祀吗？”
借酒消愁的攸雍，在梦里看见一只长着灰青色羽毛、还会说话的猛禽。
大概两个月之后，攸雍就年满十八岁。生日即将来临，这位年轻人不但没有感到喜悦，反而还显得闷闷不乐。
攸侯喜在出征之前，没有答应给自己小儿子提前举行加冠礼。平白错过一场胜利的初阵，攸雍心里很是难受。
“父亲虽然担任攸侯，但也只属于王族里面的小宗。我连攸国的世子都不是，此等重任为什么会托付给我？”
攸雍没认出面前的猛禽究竟是哪种鸟，对方的言辞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猛禽没有回答，迅速化为一条长满羽毛的蛇，示意攸雍坐在自己背上。
他们不断穿过云朵向东飞去，攸雍随即看见黑得像木炭一样的土地，各种长相奇异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我们大邑商，不可能继续拥有华夏的天命了！你赶快带着殷都的十一族民众，还有攸城的邑人乘船东迁！”
“你到底在乱说什么？父亲不是刚打了胜仗吗？”
作为大邑商的同姓诸侯国，攸方始终是商朝往东南方向扩张的重要帮手。
前不久，现任国君攸侯喜也就是帝辛的堂弟，率领五万士兵攻打夷方，九战九胜，可谓势如破竹。
但此时寒冬已经来临，攸侯也只得班师回朝……
攸雍仍然沉浸在父亲上一场战事的捷报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时代浪潮正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于是，猛禽把一连串的惊天噩耗告诉这位年轻人，顿时把他吓得冷汗直冒：
位于王畿以西的周人，在这个冬天带领其他八个方国掀起叛乱，而刚才的下午，前往牧野抵挡的王师已经不幸战败。
接下来，不仅朝歌、殷都会遭到攻陷，帝辛驾崩于鹿台。
就连太子禄父以及一众贵族都会被周方的军队生擒，包括攸雍本人在内……
这一刻，攸雍不由得跪地叩拜。他下意识认为，自己面前的猛禽正是商王室的图腾，玄鸟！
根据玄鸟的口音，攸雍觉得这应该是最受商王族崇敬的先公，上甲微。
王室的直系先公，为什么突然托梦给自己呢？
“先公，太子仍然可以即位，而且还有微子和箕子这两位大宗的苗裔，小子雍岂敢僭越……”
“禄父缺乏战胜周人的才能，启是出卖王室的逆贼，胥余更加一向贪生怕死。他们如何能保证我能继续受到祭祀？所以我才给你托梦，命令你到东边的大陆重建宗庙！”
待得攸雍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拂晓时分。
“公子，我们再不离开，就会成为周方的俘虏！”
攸雍被仆人催促着，扬起马车的缰绳，却忍不住转身，只想再多看一眼殷都。
他始终无法相信，这个时代最宏大的城邑，竟然很快就会化为灰烬……
高天之上，遥远的星河里面。
另一个年轻人，此时也停止了对猛禽投影的操纵，因为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杜恒，你似乎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阻止时空裂缝扩大的方案？”
“其实有两个，不过我们都需要把H-A-C-2024号时间线的一部分商朝人送到美洲……”
听完杜恒的汇报，时空管理局的高层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他们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把全局的存亡托付给这位还在实习期的职员！
“年轻人，我们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地干预过这条时间线。
很遗憾，无论是改写牧野之战、三监之乱的结局，或者让攸侯喜的难民船队顺利到达美洲，都抵挡不住时空乱流的冲击。”其中一位副局长说道。
“没错！”另一个副局长接着质疑，“从防御效果来看，还不如援助阿兹特克、玛雅或者印加统一美洲，不过它们同样无法阻止裂缝继续扩大。”
“@#$%&……”
听了好一阵子，始终保持沉默的局长终于发话：
“由于【群穿】、【系统】以及【箱子】这三股时空乱流的联合冲击，管理局已经失去对于H-A-C系列两千零二十三条时间线的控制权。现在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希望小杜你能充分考虑到这点？”
于是，杜恒开始详细讲解起来——
“请各位留意，从【九世之乱】到【武王伐纣】，2023号跟2024号时间线在这一段的历史进程完全重合……”
作为影响华夏文明走向的关键节点之一，武王伐纣的份量不用多说。至于九世之乱，时空管理局的高层们并不太关注，也很少从这里开始干预历史进程。
简单而言，九世之乱是商朝中期的一次王族内战。
而在少数的时间线里面，它更是一场祭祀改革派与保守派之间的对决，假如前者取得胜利，那么商王室将彻底废除人祭人殉，提前两百年迈向古典人文主义。
“小杜，这样的一个大邑商确实更有前途。说说你的结论吧！”
“现在有两个选择。”杜恒解释说，“要么把祭祀改革派的人马直接送到美洲，后续只需要干预五次。或者先在攸侯喜的难民船队里面培养一名年轻的商朝人，但这样至少得干预二十次。”
“它们的效果有什么区别？”局长连忙问道。
“按照第一方案，我们有机会一次恢复两千零二十三条时间线的控制权，但如果失败，时空裂缝立刻就扩大十倍；至于第二方案，只有夺回2023号时间线的把握，不过裂缝最多只会扩大百分之七。”
接着，时空管理局的高层们开始表决——结果是十比九。
“局长以及十八位副局长……你们决定采用第二种干预方案？”
“小杜，无论哪一种方案执行失败，全局都得灭亡，只是快跟慢的区别。
但假如时空裂缝扩大十倍，这对于全宇宙会有怎样的影响，更加难以想象。
所以，请你现在告诉我们，你选中的那个商朝年轻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