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老兵不死
“启禀太师！”
“明军主力虽然败了，不过他们还在顽抗之中。”
“一个孙姓将领，在聚拢溃兵后，已经抵挡住我军的攻势了。”
一个将领，来到也先面前。
至于他口中的“孙姓将领”，就是参军孙祥。
“看来本太师之前还是小瞧这些明军了！”
“两个月前在土木堡，我军以少胜多，大败三十万明军，斩不下数万，还俘虏了明朝的天子。”
“本太师还以为明军羸弱，如同土鸡瓦狗一般。”
“哪曾想，就在夺取紫荆关主城后，在逼得他们主将逃跑后，明军竟然还能这么快又组织起来抵抗。”
“看来这明军之中，也是藏龙卧虎。”
“先有韩青力战不降，现在又冒出一个姓孙的家伙！”
也先可不是才大志疏之人。
要不然，也先也不会统一草原上的瓦剌诸部，还能压制顶着“蒙古共主”头衔的大汗脱脱不花。
至于也先之所以如此赞扬明军，只不过是为了激发瓦剌众将的求胜欲望，用的是激将法。
“南朝，难道气数未尽?”
一个蒙古将领小声嘀咕。
他口中的南朝，自然就是指的明朝。
这个瓦剌将领的嘀咕声，也传入了也先的耳中。
“来人，拖他下去砍了。”
有些话，也先可以说，其他人不可以说。
也先这是杀人立威，也是为了不让这个将领的话乱了瓦剌军心。
“太师，饶命！”
“末将这些年追随太师南征北战，光是刀伤就不下十处。”
“望太师看在末将往日的功劳上，饶过我这一次！”
瓦剌将领听说要掉脑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拖下去！”
也先面对将领的哀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几个也先的亲兵得令后，奋力上前，按着那个瓦剌将领就托了下去。
“众将听令！”
“尔等速速将明军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在那个瓦剌将领被杀后，也先借着杀人余威，下达了军令。
只是接下来的战斗，再一次刷新了也先对于明军的认知。
虽然紫荆关主城已经被瓦剌人占领，虽然明军主将韩青已经突围而出，可是在孙祥的带领下，残存的明军已经坚持抗争。
明军如同发了疯一般，一座关隘一座关隘的死守。
哪怕关隘被瓦剌陷落，明军也依旧巷战不退。
整整又花了四天，瓦剌人才彻底肃清了紫荆关的明军，避免他们的退路被明军截断。
只是被也先点名要活捉的孙祥，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落日余晖之下，京师城外的官道上，突然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
“这是又有援军抵达了！”
“只是不知道，这又是哪里来的勤王之师？”
一个守城的小兵，对着身旁年长的老兵问到。
“要么山东，要么河南，最多就是南直隶和浙江。”
老兵说得十分笃定。
“山东河南距离京师近，这个到也说得过去。”
“辽东和陕西、山西可是距离京师不远，为什么不是这三个地方，而是南直隶和浙江？”
小兵摸了摸头。
“这就是你年少无知了！”
老兵故意挺起胸膛，好让他那张写满故事的老脸，沉浸在夕阳余光之中。
“这次蒙古人分作四路大举进攻，一路攻甘肃，一路攻大同，一路攻宣府，一路攻辽东。”
“陕西和山西的军队，要支援甘肃、榆林、大同，他们哪里还能分出兵马前来京师？”
“辽东也要迎接鞑靼大汗脱脱不花的猛攻，他们要是能够保证辽东不丢，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至于浙江和南直隶，他们可是和京师有大运河相同，所以这两个地方在运输军队和物资方面，比其他地方快了可不是一点半点。”
老兵的分析条条是道。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您老过得桥，比我走的路多。您老吃的盐，比我吃的米多。”
小兵连忙拍起了老兵得马屁。
“那必须的！”
“想当年，我可是跟着太宗文皇帝一起南征北战过！”
“北边，我到过斡难河吃过烤全羊。南边，我在秦淮河畔听过曲。”
老兵很是骄傲。
“那您老说说看，这次来的时什么军队？”
小兵这是故意在给老兵出题。
因为老兵的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他已经说了不下一千遍，小兵已经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
有些事，说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也容易让人生出嫌弃。
“咱们大明的军队，分为京军和地方军。”
“京军，就是三大营。”
“所以很显然，这次来的是地方军！”
老兵的语气，十分的肯定。
“这不废话吗？”
“这个谁都知道，还用你说。”
小兵白了一眼老兵。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他娘还没说完！”
见自己被嘲讽，老兵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老兵可不想自己，被一个刚入伍的新兵所看不起。
“虽然我老眼昏花了，不过我还是能从衣甲看出来，这次来的一定是备操军。”
老兵成竹在胸。
“哦?”
小兵来了兴趣。
“洪武十三年，太祖皇帝设立五军营，下旨将中都凤阳、山东、河南、大宁的士兵编为班军。”
“这些班军，每年都要轮番守卫京师。”
“这些的班军，因为需要轮流到京师操练，所以后来就被叫备操军。”
“而抵达京师的宿卫部队，就叫做京操军。”
“无论是京操班军，还是备操军，都是是从长江以北各个卫所选拔的精壮士兵，选拔时严格遵守精壮和正身原则。”
“其中正身的意思，是指不能由别人替换，必须是在册军士本人。”
“这些士兵都是从各军中挑出来的精锐士卒，比如屯田军、边军、城守军、防倭军。”
“总得说起来，备操军算是镇守地方的主力部队，战斗力只比边军和京军差了一点。”
老兵是军户出身。
老兵的父亲和儿子，也都是大明的士兵。
只不过他的父亲死在了朱棣北伐蒙古的时候，他的儿子死在了土木堡。
“所以说，这些个备操军，战时还可一用？”
小兵顿时激动了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虽然兵部和五城兵马司，乃至厂卫，都在严查私下议论军情。
可是土木堡三十万大军的败北，还是给了京师军民很大的心理压力。
如今见到一支还能打仗的援军前来，小兵怎么可能不兴奋？
“能打，倒是能打。”
“只不过和我这种百战余生的老兵比起来，他们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这个老兵明显不服老，顺便往着自己脸上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