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画符
若要许知命来判断。
这血骨变，《血骨洗髓章》修行法门，压根儿不像正统传承。
反倒像旁门左道、邪魔外道。
大胆点设想，这或许本就非正统，是那尚武司自封的正统；
再大胆点设想，兴许就连那“武三变”之说，亦是有心人散出来的。
背后蕴藏何等隐秘，许知命暂未可知。
心中略有几分明悟：这世道，许多正统，尽皆邪祟。
旁人所述所予，皆非正道。
唯有自悟入品者，方享真正大道传承。
“我还欠你三件事。”许知命淡淡说。
“……”黄大仙短暂沉默。
一双泪朦胧的黑豆眼，猛地瞪圆。
不敢置信，误以为听错了。
“许道友，愿为我报仇雪恨？”它惊诧至极。
“你是否要杀那武夫？”许知命反问。
“莫非、莫非你有斩杀八品武夫之法？”
“没有。”
“……”黄大仙懵了，一口老血卡在咽喉，不上不下，“那道友为何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你就说想不想吧。”许知命懒得与它磨叽。
“罢了，这等出生入死的事情，我岂能坑害道友，忍了便是！忍一时风平浪静，子徒……还能再招！”黄大仙咬牙切齿。
后半句话，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许道友是好人，一口唾沫一个钉。
它真怕许道友过分耿直，去找那武夫讨命。
“你若真觉得此事凶险，便算两件事。”许知命淡淡一笑。
“……当真能杀？”黄大仙疑惑反问。
“能杀。”许知命颔首，掰着手指算，“五年以外、十年以内，我替你报此仇。”
“……”黄大仙短暂沉默。
换做是它，莫说十年。
想与那武夫有一搏之力，起码再修三、五十年。
许道友当真不俗！
“罢了，若来日许道友天空海阔，遇到那武夫，想起今日之事，能出手便出手。若此生再遇不到，这不过一遭妄谈。”
黄大仙挥挥手，主动转移话题。
“昨夜，我已派出子徒，搜寻入无眼城的道路，但今早却发现，四仙家子徒闻味而来，插手此事！”
许知命也正要说此事，闻言道：“大仙可信我？”
“你我相交莫逆，我自然信你。”黄大仙点头如捣蒜。
“若是信我，你便暂不要试图插手无眼城香火之事，隔岸观火，且看看四仙家能否得益再行后论。”许知命半含糊道。
那银甲、六臂不详，他也不知如何解释。
黄大仙若有所思。
现下子徒不少，又有附近百姓家香火，黄大仙对收割香火一事，也没了此前那般热衷。
无眼城涉险，未必值得。
许知命又道：“我知大仙还想收割更多香火、增进修为，且要与那四仙家争执香火，颇为难堪。
“现下我有一法，可助大仙收割香火，做成桩大买卖。
“若经营得体，许能将那四仙家的香火份额吃下一大口，不知大仙可有此意？”
黄大仙再度目瞪口呆，连连深呼吸后才道：
“还请道友务必细说，能否收割大量香火倒在其次，主要想给四仙家制造些麻烦！”
许知命神秘兮兮吐出两字：“制符。”
……
冬去春来。
开春之际，草长莺飞。
眨眼间，一月匆匆。
渊州祸事发酵，四处人心惶惶。
乱葬坪中弃置不详数目越加增多，两城太阴署差人倾巢而出。
日日审查周边，镇压不详。
所幸游离在外的不详，实力并不算强大。
局面尚在掌控。
黄大仙前几日探得消息，景州来了位晋南太阴次署派遣的高手。
是位货真价实自悟入品的阴行高手，境界起码八品。
令许知命颇有几分神往。
可惜对方一直并未来这三城边镇“视察”，在其他城县奔走。
这一日。
太阴庙空地，摆开阵仗。
一张长方桌。
上摆朱砂、黄纸等物，一应俱全。
许知命淡笑问道：“你从前说过，如何让普通人拥有克制不详的能力，一向是件难事。
“太阴署虽有些本事炼制符箓，但数量极有限，不可能赐常人使用，因此，常人颇为畏惧不详，没错吧？”
黄大仙连连点头，“正是如此！尤其近日，渊州灾祸泛滥，百姓虽不知具体何事，但也到处人心惶惶。”
它站在方桌上，给许知命递裁好的黄纸。
许知命侃侃而谈道：“我可制成一批镇邪符箓，交由你对外出售，亦或是你赠送给四处百姓、用作收割信仰香火。
“如何使用，均随你。
“但我每月修炼所用固定草药清单、及符箓出售银钱分红，均需给足，按时供应，你能办到吧？”
黄大仙再度点头，却还有不太信：“许道友当真能制符？我听闻太阴署差人制符流程极为繁琐，且符箓威能最终也未必能如愿，废符极多！
“咱这三城之地，都没有一位像样的符师。
“你所制的镇邪符箓，效用如何？”
许知命一派淡然：“效果当然不及太阴署专用符箓，但作用于最低等不详已然够用，而且我能提供的数量很足，远超太阴署制符效率。”
“若此言当真，咱这符箓买卖必将大有所成！”黄大仙双眼放光。
奸商似的搓手，迫不及待。
许知命自怀中取出“荡邪精血”，屈指弾入砚台中。
“研磨、倒朱砂。”
利用荡邪精血镇压不详的特性，绘制符箓。
这便是他的“制符”法门。
许知命私下试验过。
若以黑血壶中黑血绘制符箓，镇压不详的威能，在盏茶功夫便会消退。
可若以他所炼“荡邪精血”融进朱砂，绘制符箓，作用却相当显著。
且其功效经久不衰，
《不详者说》中，并未记载精血的此番妙用。
许知命猜测，一来是其他阴行修者体质弱，炼制精血极困难，精血珍贵，没人舍得这么浪费；
二来则是他体质极强健，所炼精血效果远超凡俗缘故。
旁人无法挥霍精血，而他只需确保有足够草药供给、反复修行炼血法，便能轻松达成。
源源不断炼出精血。
由此制符。
省着点用，一滴精血，能绘制出超三百张“许知命独家·低阶镇邪符箓”。
许知命提起笔，蘸朱砂。
在黄大仙殷切盼望注视下，在纸上随意画符。
符文如何无所谓，只需精血朱砂提供效用。
不多时，三张成品出炉。
黄大仙喜滋滋接过看去，眉头却皱紧：“许道友，你当真不是逗我玩的？这符箓，真能有用？
它摆出“阁下莫不是拿我当傻子”的表情。
“我虽头脑不行，但起码眼力还有，这每张符箓符文都不同……”
许知命淡淡瞥它一眼，提笔再写几张。
“哪那么多事，这回一致了吧？”
“嚯，您倒是随和……”黄大仙接过来，再次撇撇嘴。
一样是一样。
但，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在那黄纸符文上，写着只有许知命能看懂的文字。
简体中文。
上书：“蠢货黄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