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伽蓝记校释(周祖谟文集·第七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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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中寺

建中寺普泰元年尚書令樂平王尒朱世隆所立也。普泰前廢帝廣陵王之年號。其元年即莊帝卒之翌年。魏書尒朱世隆傳云:“長廣王世隆爲尚書令樂平郡王。”本是閹官司空劉騰宅。魏書卷九十四閹官傳云:“青龍,本平原城人,徙屬南兖州之郡。幼時坐事受刑,補小黄門。高祖時爲大長秋卿,太府卿。肅宗踐極,靈太后臨朝,除崇訓太僕,加中侍中,改封長樂開國公幼充宫役,手不解書,裁知署名而已。姦謀有餘,善射人意,故特蒙進寵,多所干託。後與元乂清河王,廢太后於宣光殿爲司空公,表裏擅權,共相樹置。”

 屋宇奢侈,梁棟踰制,一里之間,廊廡充溢。堂比宣光殿宣光殿,沿殿名之舊。門匹乾明門,博敞弘麗,諸王莫及也。

西陽門内御道北所謂延年里

 劉騰宅東有太僕寺太僕掌皇帝之乘輿。寺東有乘黄署制,太僕所掌有乘黄厩東有武庫署制,衛尉統武庫。文選張衡西京賦“武庫禁兵”,薛綜注曰:“武庫,天子主兵器之官也。”相國司馬文王府庫,“庫”上逸史本有“武”字。司馬文王司馬昭也。東至閶闔宫門是也。

西陽門内御道南,“南”字原闕,此從津逮本。元河南志云:“永康里西陽門内御道南。”即本此記也。永康里。里内復有領軍將軍元乂宅。“乂”原作“义”,逸史本作“義”。此從學津本。下同。案魏書卷十六作“义”,云:“江陽王長子,字伯儁。”然河南博物館藏有元乂墓誌云:“伯儁河南洛陽人也。尚宣武胡太后馮翊郡君,爲侍中領軍將軍。”是字當作“乂”。其名與字義正相應。“儁”同“俊”。書皋陶謨曰:“俊乂在官。”馬融曰:“才德過千人爲俊,百人爲乂。”

 掘故井得石銘,云是太尉荀彧宅。文若潁川潁陰人。獻帝建安初爲侍中。見三國志魏志卷十。注引魏氏春秋曰:“元帝咸熙二年贈太尉。”

正光年中,正光孝明帝年號。元乂專權,太后幽隔永巷,爲謀主。與太傅清河王有隙,於正光元年七月遂與元乂,廢靈太后於宫中宣光殿閉永巷門,靈太后不得出,内外斷絶,自執管鑰,肅宗亦不得見。總勒禁旅,決事殿中。爲外御,爲内防,生殺之威,皆決于之手。詳魏書二人本傳。

 江陽王之子,太后妹婿。“婿”,永樂大典卷一三八二二引作“壻”。熙平初,明帝幼沖,諸王權上,“權”,逸史本作“勸”,非。此指高陽王任城王廣平王清河王而言,諸王皆相繼位列三公。太后拜爲侍中,領軍左右,令總禁兵,委以腹心,反得幽隔永巷六年,胡氏正光元年秋七月被廢,至孝昌元年夏四月反政,凡幽禁五年。下文云至孝昌二年反政,故爲六年矣。太后哭曰:“養虎自齧,長虺成蛇!”

孝昌二年太后反政,案魏書肅宗紀所載太后反政在孝昌元年,本書卷四“沖覺寺”條同。元乂被殺在二年。遂誅等,没田宅。元乂誅日,已物故,元乂之被誅在孝昌二年三月(見墓誌),劉騰之卒在正光四年三月。太后追思罪,發墓殘尸,殘者,毁害之也。使其神靈無所歸趣。“趣”,逸史本作“聚”。以宅賜高陽王思穆獻文帝子。肅宗初,詔入居太極西柏堂,諮決大政。靈太后預政,除侍中太師,後進丞相。元乂廢太后,遂與同決庶政。歲禄萬餘,粟至四萬。榮貴之盛,昆弟莫及。然雖位重於,而甚畏憚;因與肅宗、太后計,解元乂領軍,且除名爲民。太后以有功,因以宅賜之也。,魏書卷二十一上有傳。建義元年尚書令樂平王尒朱世隆追福,題以爲寺。朱門黄閣,所謂僊居也。以前廳爲佛殿,後堂爲講室。“室”,大典引作“堂”,逸史本同。金花寶蓋,遍滿其中。金花者,金銀蓮花也。寶蓋者,繒幡蓋也。法顯行傳云:“至竭义國,值其王作般遮越師(pañcapariṣad),言五年大會也,四方沙門皆來雲集,衆僧坐處,懸繒幡蓋,作金銀蓮華,著僧座後。”是也。案金華寶蓋皆供具之物。道世諸經要集卷四香燈部述意緣云:“夫因事悟理,必藉相以導真;瞻仰聖容,賴華香以薦奉。是以寶華颻颺,含綺采而像紅蓮;名香鬱馥,若輕雲而似碧霧。”有一涼風堂,本避暑之處,淒涼常冷,經夏無蠅,有萬年千歲之樹也。西京雜記卷一,上林苑有千年長生樹、萬年長生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