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骗到支持
沉默良久。
屋子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陆义虽然不知是何种武学，但在这时，顿时是毛骨悚然，浑身发冷，裹紧衣服。
“师叔？”君若雨轻声开口试着问。
不过幻音仙并没有开口，屋中的音声，也只是在不停地轻响。
片刻之后，清脆的乐声结束之后，陆义感觉身体似乎被寒冰所侵蚀，如同实质的冰寒，让他几乎想要到太阳底下或者是跳进火炉里面。
“陆少侠。”幻音仙终于举起了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这个时候，陆义才能确信，他们喝的，确实是真茶，“念在你并非中原人，初来乍到，姐姐也不会对你怎样，方才一曲，算是惩戒，下次莫要再问这等问题。
我天音派，乃名门正派，哪怕真要与那紫镜门争夺魁首之位，也绝不会行下三滥的手段。不然便是真成了魁首，又如何能够服众？又怎能率领天下百相侠士？
另外，你也别去找幻影门的人证实了。姐姐脾气好，你这么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敢找幻影门的家伙问，恐怕要被狠狠地打上一顿。”
君若雨稍微松了一口气。
目前为止，陆义给她提的建议，帮她的忙，基本上都有真实的效果，尤其是在幻音仙这里也听到了她师父的想法，刚好与陆义之前的猜想不谋而合，她自然更加看重陆义。
陆义用这种直楞的话语去问一个当今最顶尖的大派长老，放在江湖上，是绝对的冒犯，换到别的门派，恐怕真会直接动手，甚至一些看面子极重的门派，说不定会直接和陆义来生死擂。
但这愈发让君若雨不解。
这陆义之前和她谈话、和照横谈话的时候，都能精准地抓住重点，说话的时候也非常平和，让人感觉非常舒服，为何这次会说出这等冒犯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放在别人耳中，便是在说“你们门派便是会做这等下作事的门派”，不说这个门派到底做不做得出来这种事，就算会做这种腌臜事的杂门杂派，听到这话，为了维护门派明面上的声名，说不定也会和陆义战上一遭。
没理由啊？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陆义稍微活动了一下手指，他注意到手上其实并没有什么伤痕，看来，刚刚那一曲，仅仅只是意识上让他感觉冰冷，并没有真的对他动手，单纯是“恐吓”。
想到这，他又是非常“不识时务”地开口说：“您如何能确信那幻影门不做这事？”
“嘿——”幻音仙被陆义气笑了，“你这小子，难道就是靠这股莽劲儿，战胜的同境界妖魔？”
显然，幻音仙也知道陆义的事迹，只是到了她这个境界，一重天小辈的事迹无足轻重，所以根本没提：“也罢……你也算是小雨这些年少有的新朋友，看在她的份儿上，姐姐便给你说明白了。
天音派和幻影门，的确要比如今的紫镜门强盛上不少，但我二门，绝不会对紫镜门行任何不轨之事。
虎卫有信，近些年，不管是多大的关系，都不得暗中乱斗，越是亲近朝廷，越是要蛰伏……详情自然不能说，但按照上令，如果是正常的魁首交替，便无所谓，可如果坏了朝廷的大计，那么一切的支持，都将不复存在。”
原来如此，看来，朝廷有什么大动作，需要归心朝廷的这些门派暂时当个低调人。
“再者……你二人年轻，自然不知道战时的事情。”幻音仙面色上，难得的挂起了一丝凝重，“东海城，可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便是真要动手，我天音派，也不会在这等地方自讨没趣。”
“那个孙理，可别看他长相平平，不修边幅，又和百姓打成一片，就以为他不过尔尔，小觑了他。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第四重天、宗师级高手……说个实在话，姐姐在他手里能不能过三招，都要打个问号。在这东海城里，除非是特别愚蠢的家伙或者天大的事情，再或者……那些胆大包天的家伙，不然，就没有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乱行事的道理。”
这么厉害。
现如今，这个如梦似幻，能够变出一整层楼乐器，演奏出种种乐曲，仿佛天仙一般的天音派长老，显然毫无疑问也是个“三重天”的高手，但她居然说，在孙理手下可能过不了三招？
尽管已经从孙理本人口中知道，孙理是这个国家最顶尖的那一批武者，但其实之前都没有太多的实感。毕竟就算照横嘴上也喊了一句“就算是你，我们一起上，你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当时陆义还只是单纯地以为孙理能打照横加上他当时的所有弟子，但这幻音仙这么一说……恐怕，当时照横也就嘴上硬气点了。
要不是真的丢了一颗危险至极的妖魔之心，这照横恐怕根本不会跟孙理闹不愉快，也难怪他找到东西之后，立马认怂了。
“原来如此，是在下思虑不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前辈恕罪。”
“无妨。”幻音仙轻声回应。
“只是……”
只是？
还有什么话要说？
君若雨和幻音仙同时发愣。
“只是……在下驽钝，只知这紫镜门与贵派有仇隙，故此如此猜想，若是不经前辈点醒，恐怕此后会一直如此猜想。而……江湖之大，如我这等驽钝之人，该有多少？”
君若雨恍然大悟。
她就知道这陆义，绝不是无谋之人，开口必有原因！
下意识的，她露出了一丝笑意。
“哦……呵呵呵，原来如此，你是来当说客，来请我帮你，或者说，帮衙门寻找这幕后之人是吧？
你本和这件事无关，只是因为凑巧，帮那照横寻得失物，由此便被妖魔记恨。这之后，若是不找到幕后黑手，不能得到真相，恐怕要寝食难安，时时担心那幕后主使遣人对你不利。可你自己，又无甚力量寻找那贼人痕迹，便想要用这种方式，激我助你？
倒是姐姐小瞧了你，不愧是能让小雨请来帮忙的人，确实有些本事……不过，此事确实与我天音派无关，身正不怕影子斜，便是有部分江湖同道怀疑，日子久了，也便无所谓了。”
“可若那背后势力将此事诬陷给幻影门与天音派，又当如何？”
“呵呵，这天下还有人敢惹我天音派？”
“既那贼人，胆敢对现百相魁首动手，招惹天音派，自并非不可能之事。何况，前辈也说，寻常人绝不敢在孙理眼前行不轨之事，要么疯子，要么傻子，而这幕后黑手，显然，便是那胆大包天之人！
前辈，如今朝廷似有大事要做，这等时候，想来便是假的，也会让他们心生不满吧？”
这……
幻音仙轻轻地举杯，稍微抿了一口。
这么一说，确实不无道理。
他们天音派固然置身事外，寻常人等，也绝不敢胡说、诬陷他们宗门。可这贼人，似乎也确实是胆大包天之人，若是他们真的在作恶之后，将一切诬陷、转嫁于天音派，哪怕日后天音派能洗刷干净、证明清白，也会误了朝堂要事。
幻音仙思虑片刻，悄然一笑。
这陆义，当真真是有意思。
原来，他第一句话之所以那么冲，那么“不识好歹”，只是为了“打窝”，为了引怒我，让我之后在交谈中透露情报，以此，他也能按照现实情况，综合分析，再给出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理由。
不管是朝廷还是孙理，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却没想到，反而成了这陆义的“饵”，钓上了她这条大鱼！
她放下茶杯，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不含浑浊，明亮无比的眼睛，与陆义对视一眼，终于算是认认真真地开始打量起这个年轻人来。
陆义看到幻音仙明亮的眼睛，心中一惊，仿佛身心被看穿，却并没有畏惧，而是再行一礼，神态自然，不卑不亢。
幻音仙早就注意到陆义了，毕竟她师兄的宝贝徒弟好不容易有闲，不远万里来东海一次，她这个东道主，怎么也得帮忙照应一番，故此，君若雨与陆义的接触，她也有派人远远地看着。
她知道，君若雨和陆义很聊得来，但她之前并未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君若雨不怎么出山门，遇到一个优秀、健谈的年轻人，正好可以好好谈谈、放下心中烦愁。
如今看来，她还是太小看了这陆义，这个年轻人，若是不死在这次事端、阴谋之中，日后恐怕必成大器。
那么……自己要不要帮上一帮呢？
她轻轻地用茶杯盖子在茶杯之上画圈，认真思量片刻之后，想起了师兄的信，想了一下君若雨从小到大的表现，又考虑了一下朝廷的命令……
“好，既然如此，姐姐便给你一个机会，今日之后，我会命天音派在城中掌管的所有客栈、酒店、食肆、茶馆将情报汇聚，看看这叶二终究从何处来、又到底是什么背景。
我也会命他们注意下往来之人，若是有什么讯息，也会通知于你。”
陆义和君若雨面露喜色，陆义连忙抬手感谢：“多谢前辈。”
“先别急着谢。”
陆义立刻点头，他知道天上没有馅饼掉下来，不可能有免费的午餐。
“帮你固然可以，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前辈请说。”陆义回，“在下力所能及，无不竭尽所能！”
“你不是大夫吗？还和小雨聊过不少，似乎掌握某种奇异医术……我派有个弟子，最近不知为何，变得特别忧愁，我师妹想尽办法，也无法平复，最近也有些烦躁，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来城里。你过几天来抽空帮她诊断一番，如何？”
还送内气？
这么客气！
“请前辈放心，在下定然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