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赤沙群岛（二）
这下林迈彻底被激怒了，他决定使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办法，把整个赤沙岛翻个底朝天。
他首先飞到空中，大致画出了岛屿的形状，再把它分为若干个小方格，每个小方格都有明确的责任人；于是在这一天的早餐后，超过半数的兵力沿着不同的路线出发了。
与此同时，一个隐秘山洞中，终日不见阳光的洞壁上布满了灰色的苔藓，略带霉味的衣服突然抖动了下，从下面钻出一个锃亮的脑袋，以及一对尖尖的长耳。
“韦伯大师，您醒了！”
正在绘制草图的中年人类惊讶地看了看光头精灵，对方的表现与他嗜睡的习惯完全不符。
“有动静，那群海盗似乎被激怒了。”
中年人也开始紧张起来：“他们找到这里了？”
“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们中确实有几个很特别的家伙，如果来到我们另一侧的话，或许真的会发现这里。”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不用担心，大不了再打一架。”
“……”
仿佛是某种命运的召唤，当阳光偏过了头顶，那些不知疲倦的昆虫开始卖力歌唱时，林迈来到了一处小丘之上，然后他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黄灵月，惊讶道：
“有什么发现？”
后者皱着眉，思索良久后回答：“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这里有些奇怪。”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类似的丘陵我们不是都翻过十几个了吗？”
“打个比方，如果你是一只螃蟹，养蟹人把你换到了另外一处水域，你虽然可以生存但总会感觉到一些别扭；有一天你回到了原本属于你的那个沙滩，你会感受到一种浑然天成的亲切。”
林迈听懂了对方的话，但仍旧无法理解：“你是对这里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应该说对这里的某种气息很熟悉，虽然我也无法解释其中的原因……你的激光法器带了吗？”
林迈摸出了他的‘真理’，却向后退了几步：“重申一遍，这个真不能借你玩，危险！”
黄灵月抿嘴浅笑：“你尝试对着周围激发法器，青山以前有句老话，劈山之力，可破万阵。”
果然，当林迈对着周围随便开了几枪后，黄灵月脸色一变，冰冷剑光对着某处斩去，随后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那道涟漪像某种感染一样，划过之处，皆呈现出灰暗腐败的景象。
林迈大惊，刚要后退，却感觉周围的空间产生了某种变化，脚下一空便开始下坠；当他运起御空诀重新站定时，发现黄灵月已经跟一个光头精灵打在一处。
而这个晦暗潮湿的洞穴两侧，正摆放着大批干粮与淡水，甚至还有一堆软溶胶的管子耷拉在粗制木桶边上。
看到这，林迈更加觉得自己应该上去帮把手。
额，看来又不用了……
只见那精灵虽然显得强壮无比，光看气息甚至还要在自己之上，但他周身上下的某种气都龟缩在皮肤表面，完全发不出力，此刻正被黄灵月的剑花逼得频频后退，时不时还被踹上几脚。
“别打了，我们投降！”
一个中年人类从旁边的甬道中探出头来，林迈眼看对方并无威胁，赶忙喊住黄灵月，而那精灵也趁机脱开身，却没有丝毫反击的意思，只疑惑的盯着自己的双手，满脸惊恐。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的法力完全没有响应了！”
林迈想了想说：“我们是希尔王子和布罗尔贤者的朋友，至于你的法力，我觉得跟这位女士有关。”
精灵男子愣在当场：“你们最近见过布罗尔？那家伙不是跟着烈日城邦的游荡者远行了嘛。”
“以前是的，现在他就在岛上。”
“……”
片刻后，一张粗糙石桌前，叫做韦伯的精灵开始检讨自己的错误。
“很抱歉，我们实在太饿了，所以偷了你们的东西，这里已经一个月没有船只经过，连岛上的红屁股野猪都被抓光了。”
“你们在这住了很久？”
“是的，足足有两年多，上次还是从朝圣者舰队那‘借’了很多物资，再后面虽然有两艘小船路过但都没什么油水。”
林迈震惊道：“两年？那你们留在这干嘛，明明中间不断有船只经过，以你的实力，很容易离开这里。”
这时那名叫做陈凡的中年人类说：“韦伯大师是为了保护我才留在这里，我也是一名游荡者，并且我的研究即将完成，实在不愿半途而废。”
等林迈看到对方的研究成果时，竟然生出了知己的感觉。
那是一个表面凹凸不平但却带有某种规律的半球体，竟然有点像这个洞穴本身；
据陈凡说这东西可以构筑一片‘缝隙’，把各种物质，不管是蒸汽也好，电能也罢，统统存储在这个缝隙中，再以某个确定且稳定的形式输送出去，简单的说，它是不确定世界的稳压器。
林迈不可置信的说：“这玩意真的有你所说的效果？”
陈凡肯定道：“这并不是我的发明创造，仍旧是一种模仿，模仿的就是我们所在的山洞，而且我怀疑这种地方在我们的星球上还有许多。”
经过他的一番解释，林迈终于搞明白了这是一套怎样的理论。
在陈凡看来，世界的不确定性源自世界本身的震荡，想要得到确定的结果，要么解除这个震荡本身，要么跳到震荡之外，而在这个山洞中，他们就实现了后者。
这里水的沸点不再发生变化，他也可以切割出精确的物质，在他看来一切都源自洞穴本身的某种特殊结构，他目前已经实现了这种结构的复刻，但还太过复杂，正在简化中。
“这座山洞不属于现实空间的一部分，是某种伟大的力量留存下来的在震荡之外的空间，所以我一定要留在这儿，找到其中的关键。”
陈凡喋喋不休说了半天，最后进行了总结。
半天没说话的黄灵月冷不丁来了句：“这里虽然面积不小，但我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洞口，你们平时怎么出去？”
韦伯指了指远处洞壁上的一堆碎屑：“那里原本有个阵法，可以临时打通这里跟现实的隔膜，但很显然，你已经把它劈坏了。”
黄灵月瞪了韦伯一眼，把后者吓得一个哆嗦，随后她又看了看林迈。
林迈心领神会的掏出真理，对着来时的地方射出一道激光，当那熟悉的涟漪出现时，黄灵月蓄力后的一记重剑似乎斩碎了什么东西；
洞穴外侧的半个穹顶彷佛凭空消失了一般，那些灰色苔藓在阳光下迅速化作烟雾，多年积累下来的潮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着，而在洞穴正中，一道朦胧的墙壁隔开了明与暗。
只是林迈心中暗道：“光明未必象征着坦途，而阴暗也未必代表着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