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将夜的恶魔
远方的天空逐渐暗淡，太阳镶着向的金边也开始慢慢消逝，微风拂过耳旁，风的声音渐渐加剧，树叶沙沙作响。傍晚即将过去，夜晚就要到来。人们匆匆奔走，寻找回家的路。白似乎没有意识到天色的变化，仍然投入地挑选着商品。
我盯着城内墙上的公告栏，上面已经登出了关于我和白的通缉名单，但是很显然，只描述了外貌，并没有照片。我暂时松了一口气，毕竟在有蒙面的情况下被认出的情况还是略小。
“这个好吗？……嗯……杀手，我们买这个好吗？”她乐此不疲的拉着我到处走，全都是在挂一些毫无意义的商铺。首饰、玩具、丝绸……每一样商品，她都会好奇询问我它的名字。我就像一个保姆，领着孩子东奔西走。
我盯着好久不见的红日渐渐下沉，刻意打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行动：“差不多好走了，总得找个地方住吧。”我正想拉着她离开，却发现她正呆呆的愣在那里。
“白？”
她瞬间回过神来，紧张的看着我，连忙摆手道歉：“对不起，看东西看出神了……”
白的眼睛从一件漂亮的白手镯上转移过来，慌慌张张的跑到我的前头，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即转身担心地看我的脸色。
我看着她的背影，也盯着那件白手镯出神了。
我记得白曾经和我说过，她是天空之上的反抗者的母亲。作为伟大的人物，是根本无法理解平凡人，甚至普通的神，天天混于市井之间，做男耕女织的平凡事，过着无忧无虑的平凡生活的那种舒适亲切的感觉。她与别的女孩不一样，她可能没有逛过街，可能没有坐在店面里吃过饭，可能没有亲手织布烧饭。
但是她的内心，又何尝不是一个天真的女孩子呢？
我回过神来，指了指那白手镯。
“多，多少钱……”
夜色渐沉，街道上的人们也渐渐消失，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对守卫者，在街上闲逛。
“你好啊，伊萨先生！”孩子们亲切的叫声，响彻了安静的街道。
“还记得我吗？”其中特别活泼的孩子喊道，这是那个之前被我吓哭的孩子。
“伊萨先生可是大人物，怎么可能记得你。”其中几个孩子嘲笑他说。
“哦哦哦，你是？”伊萨先生微笑着在一旁插嘴。
“我叫雷切斯。”那个孩子明显有些失落，嘟囔着回答。
“原来是小雷呀！”伊萨先生继续假惺惺的笑道，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脑袋。
“嘿嘿嘿……”雷切斯的心情显然有所好转，他眼睛一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拉住伊萨先生的手，大声叫喊道，“伊萨先生，你知道城里又来了一个精灵吗？”
“嗯？”伊萨先生感到莫名其妙，在今天早上，一个看门的守护者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在心里默默想：“这个精灵看来是个大人物，得和他搞好关系。”于是便开口问：“那个精灵他长什么样子啊？”
“是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女性！”雷切斯的心情高涨，绘声绘色地描绘着。
“这样啊……”伊萨先生心里想着，下次要是见到有符合这样描述的女性，都要和她好好打个招呼。
“不过呢……”雷切斯继续说，“在她的身后有个像保镖的人，他可凶了，像个杀手一样。”
“杀手……”伊萨先生感到十分震惊。根据描述，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登在公告栏上的那两个人，一个是杀手，一个是穿白衣服的女孩。伊萨从很早以前就想着要升官发财，因此对于杀手和间谍方面特别关注，而且特别敏感。
从描述上看，他其实很早就怀疑这个精灵是不是混入的杀手，只不过是不确定罢了，对，只是想确认，而不是因为认错。
“他差点就把大家弄哭了，他还带刀进城呢，不过是个好人，姐姐叫他要对我们好……”雷切斯继续说着。
“管他是不是呢……”伊萨先生放纵的笑了起来，完全没有听到雷切斯说的话，“只要逼他们承认不就可以了？”
他笑得有些猖狂，僵在他脸上的笑容好似蠕动的岩浆，随时可能迸裂，喷发出阴沉沉的灰。
他将他的身躯蜷缩入身后的阴影，扭曲的四肢正如一个将要变异的饿狼。
雷切斯愣住了，不再说话，呆呆地望着伊萨先生。
“还有啊……关于那个早上看门的守卫，是不是就可以说他串通杀手，以私自放杀手进城为理由，把他视为间谍，然后再交给上级……这样就可以升官！可以发财！啊哈哈哈哈哈！”
浑浊的黄牙拧成一条线，僵在空中。他似乎笑得有些累了，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伊萨先生转头就走，一边放纵地大笑着，一边迈开步子，兴奋地向军机处走去。他没有听到哭声，也没有回头。在他的身后，被他吓着的雷切斯哭了起来，与他在一起的小伙伴瘫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伊萨先生渐行渐远的背影。
“伊萨先生，被恶魔附体了！”
比起惊恐，更是一些带有戏谑的笑。
与此同时，我正带着白找临时的住所。
“你好！我要两间房！”白一进门就拖着我快步走向了前台，我生无可恋的被她拖着行走。虽然我是杀手，在杀手训练时锻炼过体能，但是拎着这一大摞的食材，到处陪女人逛街，还真是累的够呛。
“这个啊……”老板娘煞有介事的看了看我和白，偷偷笑了笑，“因为最近人流比较多呢，所以客房就只剩下一间了……”
“唔……”白痛苦地抓了抓脑袋，烦恼的喊出了声，“为什么每家店都这么说啊！”
“就这样吧……你不是说了最后一家吗？”我已经累得不能再多说出一个字。
“好吧……”白最终还是妥协了。
来到房间后，我直接瘫倒在了沙发上，白似乎很饿，胡乱吃了点零食，便直接去到厨房里忙活。
“嘿咻！”白脱下了面罩，在吧台的一侧，随手拿起了最大的一把菜刀，便开始胡乱做了起来。她对着灶台前机器的按钮操作了半天，却始终不知道该如何使眼前的火炉燃烧起来。也许是因为饿或者是生气，她指着按钮瞪着我，见我不理她，就生气地跺脚。
我看着白在厨房忙碌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连忙从她手中抢夺了厨房的占有权。
“别弄了，点火都不会的家伙。”我一脸嫌弃的瞪着她，“小心点，厨房都要被你炸了。”
白生气地盯着我，退出了厨房。
“你一个杀手怎么可能会做饭！”
“你，你为什么会烧饭？”白惊讶的瞪着我在厨房忙活的身影。
我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在杀手训练时，练过。”
“你们杀手是魔鬼吗？怎么什么都练。”白在一旁吐槽道，随手拆开了她刚买的零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首领说有时候可以扮成厨师，但是我比较喜欢直接闯入。”我继续忙活着手上的事。
“唔唔嗯哼嗯……”白在试图说话。
“饭前就别吃零食了……”我真就像个保姆，万分叮咛道。
在距离我和白的旅馆不远处，军机处的夜灯，点亮了城市的夜晚。军机处高谈阔论的声音，远远地传到了城市内部。
“是的，就是这样！”伊萨先生振臂高呼，他对着在座所有的守护者高层发誓。
“这次任务，绝不会失败！”
掌声轰鸣，守护者高层们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伊萨先生也笑了。
随即，他又冷冷地瞥了一眼被绑在不不远处木桩上的守护者，那是早上看门的护卫，他满脸痛苦，伤痕累累。
“你如果不说，你的杀手朋友可就要遭殃了……”伊萨先生邪恶的笑声差点就传入了我的耳中。
“我说了我不是！我明明……”守护者正要大声辩解。每个人都会犯错事，他不过放了一个人畜无害的杀手进城。
砰！枪声响起，鲜血四溅，绑在木棍上的尸体没了声音。伊萨先生抬起手中的枪，冷漠的朝着守护着射击。
“牲畜就不要说话。”
在座的高层疯狂鼓掌，他们都盯着伊萨手中的枪，有些恐惧，也有些兴奋。
“杀的好！”
“杀了那些牲畜！”
今天晚上，军机处死了一个人。看门的守护者没死，死的是伊萨先生。
因为他被恶魔附身了。
夜晚，白已经入睡。我睡不着觉，我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平凡的生活了。每次，我都是为了杀人而刻意体验这种生活，今天却是我自发乐意去享受。
回想当初，我还真的因为杀人做了厨师，那一天里我杀了整个晚宴的人。
我的人生真的因她而改变了许多啊。
不知道我的人生，究竟又能因她而走到哪儿呢？
我起身漫步到窗前打开窗户，享受微风吹拂我的脸颊。我看着天空之上的点点星光，心中暗暗想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从打开的窗户处射进。我连忙躲闪，还是不慎被箭划伤了脸颊。箭直叉叉的钉入我身后的墙板。
我慌忙向窗外望去，远处房屋顶的人影一瞬间就消失了，我扭头转身想去拿剑追击，却发现箭身上绑着一张字条。
我连忙查看，扯下了字条。
“你好啊，我的老朋友。许久未见，不知你还可好？
我们已经太久未见，不妨来叙叙旧。明日晚上我会在远处的山林等你。
明天见。
——银蛇”
我盯着字条，看着不太熟悉的字，眼前浮现起了不太熟悉的人。
“原来是这样啊……”我笑了笑。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我说的，还是伊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