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魂穿刘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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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幽幽暗室会李严,惶惶忠心去搞钱

送孔明归家后,李世民回归殿中,此时南征将士已酒过三巡,甚至魏延赵云等武将都踉踉跄跄,不知东南西北。

李世民步行走入殿中,赵子龙则起身向前道:“臣敬陛下一杯,大汉幸得陛下,伐魏兴汉便有所望了。”

李世民看着眼前醉酒的赵云笑道:“子龙叔叔醉矣,左右,扶子龙叔叔下去,今日筳会到此结束罢了。”

赵云面目微笑,昏昏欲醉。子龙本不喜饮酒,奈何得此明主,又直丞相南征得胜归来,方才贪杯,闻听李世民此言便坐倒在地,不醒人事了。

左右太监听闻陛下号令,便将朝中诸臣一一扶上马车,送回家中,唯有李严,仍独自坐于中殿,并无饮酒。

李世民坐上龙榻,撤去左右,看着李严正襟危坐,不免觉得好笑,道:“都乡侯因何缘故,不曾饮酒?”

李严忽地起身,拜服在地,道:“回禀陛下,臣翘首以盼,以待陛下归来。”

李世民不由得笑道:“等朕何如?”

李严跪坐在地,上身挺直,道:“待陛下令也。”

李世民突然哈哈大笑,殿中空阔,引得回声绕耳。

李严跪坐在地,不为所动。

李世民眼含笑意,徐徐说道:“都乡侯真乃妙人耳。”

李严不动声色,答道:“实乃陛下英明。”

李世民道:“你怎知朕有事安排于你?”

李严神色中恍惚,许久才回道:“回陛下话,臣知,故知也。”

李世民忽地神色一变,以手重重拍桌,怒道:“揣测圣意,你该当何罪!”

李严道:“若所行之事为庸碌之事,臣子自当装疯卖傻,若所行之事为奸诈之事,臣子自当揣测圣意。”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妙人,好一个都乡侯,汝可真是大胆啊,若是朕今日不欲行此事,你必被当场诛杀!”

李严声色不动,徐徐说道:“陛下英明神武,远胜天下之主,自然会行此事。”

李世民道:“若敢泄露此事,我必诛杀汝之全族!”

李严俯首帖耳,跪拜在地回道:“臣不敢。”

此话一出,殿中忽地暗了下来,唯有两边油灯,照亮李世民阴晴不定的面容,而殿下的李严,则全身落入暗中。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汝乃聪慧之人,可知此事乃必死之局?”

李严神色微变,未曾想陛下如此坦言,于是回道:“臣知晓。”

李世民面露疑惑,道:“明知必死,何必行之?”

李严笑道:“臣自起兵以来,大小战役无数,后得先帝赏识,才居此位,正是报先帝知遇之恩。”

李世民死死盯着李严,原本以为还得使点计谋才能逼其就范,没想到主动送上门来了,当即也不再多劝,道:“都乡侯以为先拿谁开刀?”

李严正襟危坐,道:“当以益州派为首,荆州派其次,最后......”

李世民摆了摆手说道:“朕明白,如今正是用你东洲诸臣之时,且荆州派多是主战派,朕准了。”

李严起身作揖,道:“臣告退。”

于是悍然转身离去。

李世民突然道:“君可知如此作为,来日奸名留后世乎?”

李严不曾作答,只是歌曰:“但行前路去,哪管身后名?此身报汉家,以还先帝情。”

待李严出去之后,殿中油灯摇摇欲坠,灯光明暗交错,李世民坚毅的脸庞上若有泪光闪过。

却说李严一路返回家中,其子李丰亦未就寝,于是挑灯煮酒谈论政务。

李丰未曾参加今日筳会,故而头脑清明。今日满朝皆欢庆,唯见李严愁眉不展,故而问道:“父亲大人何故未饮?”

李严叹道:“陛下有要事相托,故而未能饮酒。”

李丰略显惊讶,没曾想父亲昨日刚被陛下殿前呵斥,如今却有所谓要事相托,于是问道:“所托何事?”

李严轻喝一口黄酒,徐徐答道:“为父于朝中党争,抄诸臣之家,灭诸君之门,谋求钱粮,以资陛下北伐。”

李严此言一出,炉火仿若烈火烹油,熊熊燃烧起来。

透过火光,可见李丰脸上露出震惊之色,问道:“为何是父亲大人?”

李严许久不言,待李丰多次追问后,方才答道:“诸葛亮乃先帝遗臣,声明加之内外,若以之为此事,则大汉之柱休矣;谯周等人为益州子民,未必下手如此之绝,则钱粮不足矣;至于朝中武将、文武百官,威名不足者难行此事,威名足者调兵遣将有余,哪能会得圣意?故而唯有为父与汝当行此事。”

李丰听后思考良久,终归觉得是件好事,虽行奸诈之事,却为陛下心腹,于是说道:“如此甚好,此乃陛下赏识父亲大人,父亲大人何必眉头紧锁?”

李严没想到李丰政治头脑如此简单,于是问道:“好在何处?”

李丰笑道:“得陛下之隆恩,行龌龊之难事,聚钱粮以为资,如何不好?”

李严问听此言哈哈大笑,骂道:“竖子不可与谋,可笑矣,殊不知陛下圣名如此,安能受吾等所缚?”

李丰于是面露不解,问道:“父亲大人此言,何为?”

李严道:“陛下得胜之日,便是吾等葬生之时,陛下天纵英才、威武霸道,然兴兵要钱粮,北伐要钱粮,肃清朝堂要钱粮,自何处来?”

李丰道:“愿闻其详。”

李严问道:“益州之地疲惫,百姓谁有余粮?若再加赋,必有叛乱,然朝中诸臣谁人无千万余粮在手?”

李丰于是又问道:“故陛下意在父亲大人收缴天下钱粮?”

李严点点头,觉得李丰终究不是太傻,说道:“然也。”

李丰却更是疑惑,赶紧问道:“那父亲大人何故断言,陛下得胜归来之时,便是吾等抄家灭族之日?”

李严笑道:“自古行此事者,谁人能得以善终?熟不闻商鞅否?”

李丰自此才恍然大悟,说道:“陛下意得钱粮,以资北伐,然此中之事龌龊,陛下自然不愿亲手行之,便借父亲大人之手,但恐朝中人人自危,何人不怪罪父亲大人?于是乎,陛下得胜归来之日,当以父亲大人祭旗,以安朝政!”

李严闻言微微点头,独望窗外明月不语,李丰亦叹气。

许久,李丰问道:“为何不逃亡曹魏?”

李严伸手指向窗外道:“可见墙外卫兵否?一旦有异动,便是生死大难。”

李丰望去,只见都乡侯府之外,有卫兵巡逻把守,想到家门下场,不免悲从中来,叹道:“悲矣。”

李严却是立身呵斥道:“何悲之有?君臣二字,如是而已。若遇昏君庸君,可能得以善终,可惜陛下英明神武,吾等唯有赴死而已,此乃报先帝殊遇耳!”

李丰不答。

夜色已至,李严独坐案前,泪湿满桌。

正是:自古无情帝王心,穷兵黩武为圣名。敢叫秦皇断兵戈,唯愿天下无征伐。

书童叹曰:悲呼,天下之钱粮有限,而帝王之欲无限,以有限奉养无限,故天无宁日也。

所谓雄主,纳诸臣为己用,所以颠倒黑白,玩弄人心。纳天下钱粮为己用,以之征伐天下,求得英明。

故。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如是而已。

每念及此,不免悲从中来。

——春三月独泣于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