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何不轻言说爱
江南,邸店内。
黎年年正在和卖房屋的牙人不停的讨价还价,虽说黎年年手里的钱财对于买房子来说足矣,只不过想着后面还有装饰小店、买货交税等事务,她便捏紧了钱袋子,只求把钱花在刀刃上。
“想不到出东脏口后,我的人生还是那么艰难。”黎年年默默地叹了口气,谁叫自己一无所有,孤苦无依呢?
“姑娘,像你这种讨价还价法,我俩再谈个三五天,起码也没个收场!”牙人不满地说道。
“您就行行好,少一点吧,我初来乍到,没带够钱财啊。”黎年年仍是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惜了,这个牙人一点也不心动,反而更没好气儿的吼道:“那就走!没这么做生意的,已经是一让再让了,你倒好,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倒不如沿着这条街走,往左一拐,去住那间屋好了!还是个豪宅呢!”
“啊?豪宅,多少银两?”
“哎……”那牙人突觉头疼,但是这也让他确信,眼前的这个女人,的的确确是刚来江南,连那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只不过他断定她绝对不会住那房子,便耐着心跟她解释道:“那房子,是当年江家住的豪宅,有一大部分是拿给宇文家族内用了,最前面的两间房是供外人出售的,只不过,话虽是如此说,可谁敢买呢?只要你敢住,宇文家族就确信你是偏江家的人,对他们宇文家,对了,还有南宫家不满,所以……你可以认为,那两间房不是对外出售的房子,而是诛杀江家人的地狱。”牙人看着黎年年越听越僵硬,便也很应景的压低了声音。
“原来如此。”黎年年怔了怔,其实,如果按照黎年年内心深处仅有的情感来说的话,她是很想买了这两间房的,因为,这毕竟是她们江家的旧宅……
只不过……黎年年突然觉得自己脑子越来越笨了,不买,偷偷去看,总是可以的吧?
但是,她自己手上的事还没有解决呢,如果今日不能寻到一处好住所,那以后在江南生存就更为恼火了。
于是,黎年年咬了咬牙,颇为不舍的说:“就买之前商议的那家布店吧,不用做什么改动,我今后也做布匹生意,杨老板记得来照顾小女子生意啊。”
“好说好说……”
“总算是把这单生意做成了,这女子,好生难缠!”杨老板在心里抱怨道。
出了邸店后,黎年年拿着一串属于自己的房屋钥匙,大摇大摆地在街上走着,她看着这一处街道,人声鼎沸,以后的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而这些吵吵闹闹的人,以后也要与她有所交集了。
黎年年,以前在东脏口的穷苦日子今后就不会再有了,因为,她要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努力,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让所有人都不敢瞧不起她,并且……
“江南,毕竟是姓江的,不是吗?”她深知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什么得过且过的人,她有野心,有欲望,凭什么像母亲那般唯唯诺诺的蠢人,也享受了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可她黎年年天资貌美,且冰雪聪明,却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李氏布庄
这间布店的原主人姓李,在江南一带颇负盛名,只不过,就在数月前,李家人把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布店关了,听说,一家人是去了京城做起了生意,也是,在江南虽说卖的也好,可毕竟比不上京城那般繁华。
没关系,名利场上的交椅总是在不停的变动的,昨日是姓李的,明日,又或许不会姓黎。
江南云锦布庄。
不出一刻功夫,黎年年便换了一个招牌,这名字取得很大,不过,却很彰显黎年年的处事风格,因为很快,这里的人将会知道李氏布庄改成了江南云锦布庄,而这云锦布庄的主人,就是这才十几岁的小姑娘——黎年年。
好了,招牌换掉了,至于名声嘛,就靠这左邻右舍的帮忙了。
黎年年将这店铺稍微收拾了一番后,已是深夜,黎年年躺在床上听着更夫打了三次更,便很伶俐的床上爬了起来,换上了之前的夜行衣,她,要去江家看看。
江家就在出了邸店的那条街尾,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走到街尾后,向右一转便是江家,这里就好似是与世隔绝一般,种了很多的花草,开的十分灿烂,黎年年听母亲说过,外祖父外祖母最喜安静,想必这处地方是他们精心挑选的一处住所吧,它在热闹的边缘,仿佛世间所有的纷扰与是非都与他们无关。
黎年年看着这座宅子的外观虽然堆积着成山的灰,但那高耸的墙壁和华丽的雕纹无不彰显着它曾经的辉煌,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里的一砖一瓦,这里的所有东西好似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的所有故事。
透过铁门,可以看到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窗户上的玻璃已经破碎,墙壁上也爬满了青苔。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像是没一丝人居住过的痕迹,宇文家族的人真是狠,不仅要在现在抹杀掉江家人的痕迹,连在之前的热闹,他们也要抹杀掉。
往里边又有一个大门,只不过对比外边的那个大门,它显得干净、崭新多了,这个大门里面,想必就是宇文家族的了。
“原来姑娘真是江家后人。”一声邪魅至极且带有一些挑逗的声音,黎年年闻声望去,看到的,是一张更为邪魅的脸,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宇文枝……”这么晚了,这宇文枝怎么在这儿,他莫非一直在跟着自己?黎年年警觉的盯着宇文枝,一只手却早已偷偷伸进侧腰去摸自己的弯月刀,万一这宇文枝来者不善,她倒不介意在江南又杀一人。
“一直觉得你长得像只兔子,现在,你慌张失措的神情倒更像了。”宇文枝弯了弯腰,将自己的脸与黎年年的脸呈一个平行的状态,黎年年都能清楚的感觉到宇文枝的鼻息。
黎年年一直都觉得宇文枝长得很像一个小女孩,如今他离自己那么近,倒是有机会能将宇文枝看得更清楚些。
他好像永远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只不过,嘴角虽然含笑,可眼里却是那么的充满邪气,黎年年每次看着这双眼睛时,她都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宇文枝在用手掐着她的脖子,而且依然是一副笑语盈盈的模样,但是手上的力气却不减少,只想夺走你的生命。
“好看么?”
“什……什么……”黎年年被问的有些结巴,这是第一次,她被人看得那么透彻,这么快,宇文枝就看穿了她的所有小心思,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透他。
宇文枝很轻蔑的笑了笑,这么快,白天还是一只小野兽,而如今,才不过一天功夫,她看到他时,就已那么温顺了?宇文枝觉得不好玩了,便随手拿出了一把刀,狠狠地说:“今日我叫你做我的贴身婢女,你不干,现在,我要你做我的药人。”
“药人?!”黎年年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他杀掉的。
“哈哈哈,有意思,现在你这模样,倒才有了今日那般的风采。”宇文枝看着黎年年眼里慢慢的升上来了恨意,他只觉痛快,这女人果真与别的女人不同,其他女人遇到危险只会哭,可她不一样,她不会哭,而且,她会想办法让别人哭。
有意思,有意思极了!
“宇文公子,你到底想干嘛?”黎年年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好像是黎年年用锤子钉出来的。
“还是那句话,做我的贴身婢女,我带你回我宇文府。”其实黎年年是否是江家后人,宇文枝是不会管的,因为他是宇文家的最小的公子,天塌下来也有自己的哥哥们撑着,所以,他做事情一直都只凭着自己的喜好。
再者说,即便黎年年是江家的后人又如何呢,连他外祖父外祖母这样的老狐狸,还受了这么久的皇恩,也不是被打垮了吗?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子,如何掀得起大风大浪?
“你刚刚说做你的药人?什么意思?”药人,顾名思义,就是用来试药的人,黎年年记得,在三年前,东脏口里来了一个老头,神神叨叨的,每天都在琢磨研究着他的药,而自从他的新药制造出来后,东脏口里便会莫名其妙的多一具尸体,曲云熙当时就猜测过,这些死掉的人兴许都是被那老头做了药人,被折磨死的。
只不过,那时黎年年倒没有太在意过这件事,毕竟,当时在东脏口,大家都知道黎年年在做杀人的生意,谁敢把她捉去当药人呢?可就在今日,眼前的这位貌美的男人,竟要她当他的药人?
“对啊,是药人啊。”宇文枝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继续说着:“刚才我看你那般廉价,便想着你做我的药人,试试本公子新研发出来的毒药。只不过,我现在舍不得了。”宇文枝故意将最后几个字放的很轻很柔,嘴唇缓缓的贴到黎年年的嘴角上,用鼻子浅浅的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你不用口脂啊?”
“你给我滚开!”黎年年心里一阵恶心,便一股脑的推开了他,不料宇文枝却乐开了花,恬不知耻道:“你是不是还特想扇我啊?来,打我,打这儿。”
“轻浮。”黎年年把头别了过去,好在现在是晚上,宇文枝应该看不清她脸上的红晕。
“诶,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关你什么事。”
“本公子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礼尚往来。”
“黎年年。”
“年年,蛮好听的~对了,你做我贴
身婢女的事?”
“绝无可能。”
“是嘛?可自打本公子出生以来,就没有本公子办不成的事。”
黎年年终于没了耐心,狠狠地翻了宇文枝一个白眼,就往门外走。
“年年,你是被我俊美的脸庞迷晕了头,还是如何?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来的时候可是走的屋顶啊,现在要走大门,也走不出去吧?”
“你!”黎年年真是被气得不行,他为什么老是做一些让她生气的事,说出让她难堪的话呢?可是,不知为何,黎年年却不好意思再翻上屋顶,偷偷摸摸的摸索着回去了,虽说她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在他的面前,她却想着,还是矜持一些……
“你害羞了?”宇文枝阅女无数,虽说这黎年年跟其他女人天差地别,可毕竟还是女人,是女人,就一定会爱上他宇文枝,这句话,一直以来都没有被打倒过,倒像是一句至理名言,被无数次的印证
过。
“好了,折腾那么久,回去早些睡吧,不然,你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不好看的话,我就不喜欢了……哦还有,这里现在已经是本公子研究毒药的地方了,下次,不要再乱闯了,不然,小心本公子真把你当作我的药人了,这会很痛苦的,本公子,舍不得。”
宇文枝的手一直在不安分的玩弄着她的头发,可黎年年却并不想让他停下来,这个宇文枝,真叫人又爱又恨,不过,她不会让他知道她对他是有爱的,虽然,宇文枝现在已经很有把握这个女人已成为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好了,该说再见了,晚安,小兔子。”宇文枝的手慢慢的滑到了黎年年的下巴上,然后,竟直接轻吻了上去,黎年年的身体像是触电一般,接着就被惊喜与感动包裹,他这是在……吻她?
之前在茶馆听书的时候,她偶然有听到过讲男欢女爱的故事,如果,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了这些事的话,那便是“爱”了?那这样说的话,宇文枝,是爱我的?黎年年,在这个世界上,也有人爱你了?这是爱?
黎年年渐渐把眼睛闭了起来,她确信这就是爱,宇文枝已经爱上了她,而她也沉浸在了爱里面,慢慢的,她开始回应着宇文枝的吻,两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只不过很快,宇文枝便放开了黎年年。
“明日见。”宇文枝有些得意的笑着,黎年年不懂得这种笑并不带着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只觉得疑惑,为什么,宇文枝突然不吻她了?
今晚的月是下弦月,月光朦朦胧胧的照在黎年年的脸上,宇文枝很享受的看着黎年年,真是一个漂亮女人,眼里还有一层像雾一般的水光,可惜啊,黎年年,我要是能爱上你就好了,只不过,本公子不会爱上你。
在这皎洁的月色里,二人却各怀心思,不过,从没怀过好心的黎年年却一股脑的爱上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她心里很明白,这个男人很危险,并且,即使宇文枝是爱她的话,那他付出的爱也很有限;而这位被深爱着的男人却在心里暗自嘲讽着眼前的这个漂亮笨女人,她们的爱来的太快,说的也太海誓山盟,可他却从不信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