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家宴盗玉(1)
思来想去,唯有扮作洛云侬,她方能以太子妃妹妹的身份于宫中自由行走。
此刻,她正呆坐在书桌前发愣,蓦地,一阵脚步声传来。只见聂如意手持棍棒缓缓走进来,那身形略显单薄,面容白皙,一双狭长的柳眼此刻透着几分关切。
他在一旁落了座,轻声问道:“媆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自从自韩将军那里归来,便一直这般闷闷不乐。”
“我……得拿到太子手上戴的珊瑚玉镯……”
“可是媏媏阿姊只怕是不会帮我的。”
聂如意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既是天子家眷,必然会有家宴之时,媆媆为何不在家宴时动手,届时人多眼杂。”
“对!你说得对,虽说我在皇宫里待了一年有余,皇后也见过我数次,但她从未见过二姐。我只需扮作云侬便是!”
话音刚落,洛云商便听见聂如意咳嗽起来,他的面色苍白如纸,神情也极为疲倦。
随着那阵阵咳嗽,他侧过脸去,身体微微颤抖。
“如意,你生病了?”
云商这才恍然想起,那日她被困于沈迹辰宫中,他定是冒着倾盆大雨去临风居找韩休璟了。他本就不似韩休璟那般身强体壮,身子向来柔弱,这般折腾,自是惹了风寒。
想罢,洛云商急忙站了起来,快步走到聂如意身边,满是担忧地问道:“你怎么不早说呢?我这就去给你拿药,顺便让大夫来瞧瞧你。”
聂如意轻轻摆了摆手,“不必麻烦,这不过是小疾,我自己能应付。大夫已经来看过了。”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态度却格外坚决,“倒是你的事情要紧,需要我帮你什么吗?”
云商望着聂如意关切的眼神,心中一股暖流汩汩涌动。
她深知聂如意身体孱弱,却仍一心为她着想。
“好吧,那我先准备一下。不过你真的没事吗?若是病情严重了,可别硬挺着。”
聂如意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至于计划,你最好提前准备好二姐的服饰和一些日常用品,以防万一。还有,尽量模仿她的言谈举止,切莫露出破绽。”
云商点头应是,转身回到书桌旁开始谋划。她眉头紧蹙,思索着如何才能更自然地接近太子,以及在众多宾客中如何巧妙地拿到那只珊瑚玉镯。
她又忆起聂如意淋雨的场景,暗自决定在行动之前,一定要确保聂如意的病情得以妥善医治。
“如意,你先回去歇息吧,等我这边准备好了,再找你商议细节。倘若病情没有好转,一定要告知于我。”
聂如意听闻此言,微微颔首,而后起身辞别。云商目不转睛地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离开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筹备接下来的行动,心中既满怀着期待,又交织着紧张。
云商痴痴地望着聂如意离去的背影,暗暗在心中想,定要尽快完成任务。她款步回到书桌跟前,开始逐一列出自己需要准备的所有事项,并且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能够在不引起他人怀疑的情况下接近太子。
她毅然决定从模仿洛云侬的行为习惯作为切入点。云商清晰地记得洛云侬的诸多生活习惯和偏好,比如她在每次参加宴会之前,总会用那特定的香囊,将自己装点得芬芳迷人;喜欢在头上插满满头璀璨夺目的珠钗,摇曳生姿;还有她与人交谈时惯用的娇柔语气。这些看似细微的细节,在深宫内苑之中,却极有可能成为决定胜负成败的关键所在。
云商一面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思绪,一面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所需的物品。
她在自己的储藏室里翻找出了洛云侬常穿的衣服款式,并且精心细致地挑选了一些精致的饰品用作伪装。
她从未曾设想过,居然会有这样一日,要凭借二姐的身份去获取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当一切准备工作全部就绪之后,她又再次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与洛云侬有关的所有细枝末节,包括她说话时的语气、面部的表情甚至是走路时的姿态。云商深知,唯有让自己变得与洛云侬毫无二致,才能在宴会上瞒天过海,不被他人识破。
终于到了家宴的那一天,云商身着精心筹备的华服,佩戴上相似的精美首饰,亭亭玉立于铜镜之前做最后的检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然后依照既定的计划朝着宴会厅款款而去。
皇后与天子端坐在高位之上,瞧见云商的瞬间,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云宫啊,这就是云侬?怎的和洛云商长得如此相像?”
洛云宫心中自是了然,但念及姐妹情谊,不忍心拆穿她,只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母后,云侬与云商确实容貌相似,尤其是随着年岁渐长,愈发相似了,有时候就连我这个做阿姊的都难以分辨呢,但她们的性情却是大相径庭。”
洛云商微微低头,抿嘴轻笑,可眼底却暗暗闪烁着怨恨的光芒,故意言辞犀利地说道:“皇后娘娘莫非还怀疑我是洛云商不成,我记得,我妹妹是被你们送进了陵墓给先太子陪葬的才是。”
“云侬!”洛云宫连忙同她使了个眼色,又赶忙打圆场道:“母后莫怪,我二妹说话向来如此。”
“哈哈哈……”皇后一脸和颜悦色,轻笑了几声,缓缓答道,“无碍,她说的啊,的确是实情。但本宫与圣上,不仅将官位赐予了你们,还让你嫁给了辰儿,也算是尽力弥补了。”
洛云商不禁哂笑一声,小声嘀咕:“你那弥补究竟是给的谁?”
皇后并未听到她的话语,便接着说道:“各位吃菜……”
宴席之上,洛云商的目光不时便往沈迹辰那边瞟去,能够格外醒目的看见他手上戴着的那只珊瑚玉镯。
她心里暗自嘀咕,不就一个镯子嘛,韩休璟究竟要它做什么。只见她蛾眉紧蹙,朱唇微抿,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敬酒道:“早先便听闻姐夫英姿飒爽,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洛云宫赶忙扯了扯她的衣角,蹙眉提醒道:“哪有越过母后父皇给姐夫敬酒的?洛云商,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洛云商仿若未闻,依旧继续说道:“姐夫!可愿领这一杯酒。”
沈迹辰深知她是洛云商,洛云侬与她虽说长得有几分相似,却也绝不至于混淆不清。只见他剑眉微蹙,眸中灌入几分警觉,举起酒杯领了这杯酒,而后说道:“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刻,望着沈迹辰那张俊朗却令人生厌的脸,洛云商便想起那日他在自己身上强加的砝码,恨得心里直痒痒,可却丝毫不敢表露半分。她只得仰头痛干了这杯酒,紧紧捏住杯子,面色阴沉地坐下。
“哼。”沈迹辰微微尝了一口酒,冷笑一声,便将酒杯放下。
“何处有醉翁?”洛云商仍不依不饶地追问。
皇后似乎瞧出了些端倪,心下暗自思忖,莫不是这云侬丫头当初也对辰儿有几分情意,硬是被自己给拆散了,于是开口道:“云侬丫头,回家里了记得替我向你父母问好。”
“是。”云商微微仰头,豪迈地举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那姿态仿若要将所有的烦闷都随着酒水咽下肚去。只见她双颊微红,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然。
转而,她又将尖锐的矛头对向沈迹辰:“她本可以离开的,但她并未,因为她念及家人,也受了胁迫。”说话时,云商眉头紧皱,目光直直地盯着沈迹辰,神情中满是恼怒与急切。
听她如此说起来,沈迹辰仿若未闻,只是那脑海中满是韩霜的身影,他面色阴沉,眉头紧蹙,自顾自地拿起酒壶,一杯接着一杯地饮起酒来,那模样似是要将满心的愁苦都淹没在这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