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说亲
苏婉云瞧见那男子身着不凡，料想定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当下便收起了架子，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客客气气地说道：“既有客人到访，那就请这位客人来主间喝杯茶，正好与我儿媆媆谈谈这终身大事。”
洛明荣杵在那儿，目光紧紧追随着女儿洛云商和聂如意缓缓移动的身影流转。他望见女儿那温柔中透着坚定的眼神，还有她轻柔却充满力量的手，稳稳地牵引着聂如意向前。
看着他们渐渐走进房间，洛明荣的心被深深触动，眼眶不知不觉间微微泛红，嘴角不自觉地勾勒出一抹欣慰的浅笑。他恍然发觉，洛云商已然不再是那个时刻需要他护佑的小女孩了，她已然长大成人。
直至进了屋子，安稳落座，聂如意这才缓过神来。
他着实未曾料到，洛云商会这般突兀地将此事闹到洛家老爷和女君跟前。
他哪是来喝茶的，只怕是来受训的。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女君有礼了，在下聂如意，乃江南聂家的公子。”
苏婉云满脸惊讶地开口问道：“可是聂国公府上的那家公子？”
聂如意赶忙回道：“是。”
苏婉云回头瞧了一眼洛明荣，只见洛明荣一脸慈爱地凝视着那俩人，嘴角含笑，眼神里满是温和。
苏婉云轻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暗自思忖：这聂国公可不是个好招惹的主儿，可偏偏，为媆媆就瞧上了这么一个盲人呢？
“多谢聂公子抬爱我家小女，只怕我家小女福薄，与聂公子无缘。”
面对苏婉云的婉拒，聂如意的语气依旧维持着那份温和与尊重，他轻轻点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女君过誉了，洛姑娘聪慧脱俗，实乃难得的佳人，与姑娘无缘实乃在下的损失。”
他也曾不止一次设想过这般场景，只因这双眼睛，每一回求亲这般光景，都会碰钉子。
他神色淡然，微微低头，正当他以为这一回也要吃闭门羹之时，却听到洛云商开了口。
她实在没法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对话继续下去。
她猛地站起身来，目光直直地盯着阿母，声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力量：“阿母，在我奄奄一息，被严刑拷打的时候，是如意不顾一切地救我。”
随后，她转向洛明荣，她心里清楚洛明荣向来开明，对她最为温和，便想从父亲这里寻求支持，“阿父，您曾说过，爱情无界，不应受限于任何形式。我坚信，聂如意的内心世界，远比许多人所能看到的更加丰富多彩、宽广辽阔。请给我们一个机会。”
洛云商的言辞，恰似缕缕清风轻柔拂过众人的心田，使得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洛明荣的目光在洛云商和聂如意之间不停游移，他眉头紧皱，眸中神色复杂，既有对女儿满心的疼爱，又对聂如意怀揣着些许的担忧。而苏婉云，起初神色焦灼，满脸写着担忧和反对，可在洛云商那番真情实意的流露面前，她也不禁微微低垂双眸，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媆媆，你可还记得你二姊的境况？”苏婉云眉心紧蹙，一脸严肃地提醒道，“若是将来……”
“若是将来我吃了苦头，那我也认了。”
听闻此言，聂如意身子一怔，呆立在原地。那一刻，他只觉自己的内心犹如乱麻交织，一片混乱。
毕竟，这是头一回有一个人愿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为他仗义执言。
他不得不去相信，洛云商是真的喜欢他。
然而，有些话语，如同隐匿在心底深处的秘密，一旦被触及，便再也无法佯装沉默。
聂如意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试图将胸中汹涌翻涌的复杂情感平复下来，但那声轻笑，却如汩汩清泉般自然而然地溢出：“哈哈……”
他声音略显颤抖地说道：“媆媆，我一直以为你的话语不过是一时的戏谑，未曾料到，你竟会将我视作躲避女君所定婚约的挡箭牌。”
洛云商闻言，双眸睁得溜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那眼神仿佛在厉声质问，为何聂如意会在这般重要的时刻提及此话。她的心中，仍暗自揣测着他是否又在想方设法逃避，毕竟，那个向来自由随性、放荡不羁的灵魂，何以在面对亲事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踌躇不前？
她紧盯着他，目光坚定，朱唇轻启：“聂如意，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当然喜欢。”聂如意毫不犹豫地回答，简单直接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无尽的款款情意。
但这份坦诚并未使气氛得以缓和，反倒在洛云商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气鼓鼓地用力挽起袖子，那灵动的双眼此刻闪动着倔强的光芒，胸脯因愤怒而起伏着，大声道：“那么，你是不愿与我结为连理，还是认为我无法对你一心一意？”
“都不是，媆媆。只是，我自幼体弱多病，每每想到有朝一日或许无法陪伴你走完这一生，无法给予你所满心期待的一切，我便满心愧疚。”他说着，声音中带着一缕难以掩饰的哀伤，眉头紧皱，目光黯淡。
洛云商听罢，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求天长地久，聂如意，我所渴望的，不过是与你共度的每一刻时光。我的选择，源于我对你的喜欢，也因为你，只对我一人倾心。”
听完这些，苏婉云望着洛云商，眉头微蹙，面露忧色，自知拦不住这丫头所做的决定，便再次确认道：“媆媆，阿母再问你一次，你当真要嫁给这聂家公子？”
洛云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模样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苏婉云发话：“既然要娶，三媒六聘皆不可少。聂家公子，这丫头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便寄养在我们家，也算我们的义女，这婚姻大事，便也由我们来替她操办。也就是说，她并非我们洛府的嫡系，这你可在意？”
聂如意轻笑了一声，微微欠身，恭谨地回道：“回女君的话，我不在意这个。”
“那好，如此便说定了。”洛明荣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落地有声，透露出他的喜悦与决心。他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那目光锐利如鹰隼，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蔼可亲，目光也变得如暖阳般温和。“我家小女啊，自小便乖巧懂事，心地纯良，你小子可别欺负她。”这句话，既是警告也是叮咛，洛明荣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但更多的是一种父辈对后辈的严肃教导，那表情严肃而庄重，希望对方能够珍惜并善待自己的宝贝女儿。
“咳咳，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这丫头不是我们亲生的，但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既然决定了，你可千万别负了她。”洛明荣又改口道，边说边抚着胡须，神色凝重。
他们哪知，聂如意早就知晓了洛云商的身份，虽不知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不能以真实身份面对他，也不打算去问，但也愿意同他们一起保守这个秘密。
聂如意双手作揖，神色庄重道：“请女君和君主放心，我聂如意此生，定不负媆媆。如有违背，便叫我余生皆不得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