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常物
西蒙蹲坐在船长室前，他仰着头望着天空那浩瀚的星空，璀璨的银河横跨天际，黑夜的幕布像绸缎一样点缀着这些美丽的星辰。
但永夜的天空里并没有月亮，只有亘古存在于此的星星。
月亮哪去了呢？
唉？月亮？西蒙觉得有些头疼，他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好像是一个明亮且雪白的悬挂在天空中的一个天体，不对，又好像是红色的……红色？为什么是红色。
一股剧痛从大脑神经处开始发作，西蒙顿时浑身冒汗，双手抱住脑袋试图减轻痛苦，他强迫自己不去想月亮这个词，他去想象昨天晚上吃的晚饭，有鱼汤和面包……过了好一会儿痛苦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西蒙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他背上全是汗液浸透了衣服，冷风一吹变得格外刺骨。
西蒙突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为什么他失去了记忆，还有自己是不是还有回家的机会……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谜团。
嘎吱——
船长室的门开了，维德神色凝重地走了出来。
“走了，回舱去。”维德说道。
西蒙站起身子问道：“发生什么了？”
“不能说。”维德回答道。“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
……
在布登岛上，暴雨依旧倾盆下着。
一个隐蔽且偏僻的酒吧外站着密密的穿着雨衣拿着提灯的教士们，酒吧里头昏暗的灯火在隐隐跃动。
背着双手十字大剑的审判长巴顿·洛克萨斯平静地坐在酒吧的凳子上，在他面前酒吧的老板因为恐惧害怕得瑟瑟发抖。
老板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这样一天，诚然他有时候会利用这个地方帮一些走私犯牵桥搭线联络生意，但他总觉得这根本不会是教会上层大人物们会感兴趣的事情。
当教会的审判者真正讨上门来的时候，他才开始害怕了起来，后悔自己不该做这种小勾当的。
所以当审判长巴顿问他通缉令上的人时，心理防线老早崩溃的老板立马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这，这个外乡佬在这里和老查德搭上了话，老查德是我们这里的一个走私犯，专门做虫烟生意的，这次他们应该是要去伊斯蒙的玛塔顿岛交货。”
“就是这个人，红眼睛黑头发，腰间有两把刀准是那个外乡佬没错。”
“大人，我其他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老板痛哭流涕地说道。
当审判长巴顿听到那个男人已经随着走私船离开布登岛后他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自己和圣女大人追了将近三百多公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又让那个红教的余孽再次逃脱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嚣。
“快让开！让我见巴顿大人，有急事！”有人在外面焦急地喊道。
黑袍的审判者们则毫不留情地拦住了入侵者，就这时，审判长巴顿沙哑的声音从酒馆里头传来。
“让他进来吧。”
于是一个黑色教袍的年轻教士冲进了酒吧，然后不慎摔了一跤扑通一下直接跪滑到了审判长的脚边。
巴顿的身躯本便庞大，他的影子在昏暗灯光下简直如同山一样覆住了年轻教士的身子。
“什么事？”审判长面无表情地问道。
“飞，飞人号急报！鲁道夫教士的急讯！”年轻教士结结巴巴地说道，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皱掉的电报文。
听到鲁道夫这几个字，巴顿的眼神一顿，他立马夺过报文看了起来。
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却让这位第三审判长如临大敌。
“不要靠近飞人号！”
巴顿当然知道飞人号在运输什么东西，卡夫卡先生作为晚灯教会官方麾下的船长，他偶尔会接受教会的一些运输危险品的要求。
所谓的危险品远非简简单单的易燃易爆物品又或者武器装备，它们通常是被某种力量污染后所产生的扭曲物品，官方称呼为异常物。
没有人知道异常物产生的原理，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但绝大部分异常物都危害极大，平常人几乎无法处理，只有教会能借助神明的力量与位格压制住绝大部分的异常体。所以各个教会都不得不负责将这些东西一一收容。
而飞人号船长由卡夫卡船长与鲁道夫教士一同看守的那件异常物恰好是最最棘手的那种。
一旦失控很有可能会毁灭一整个岛屿或者城市。
巴顿审判长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意识到如果让飞人号靠岸那引发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此时那个可恶的通缉犯已经离他近在咫尺了，这时候让他放弃他不禁有些惋惜。
可这时候他必须做出决断来。
“审判长先生，我们兵分两路吧。”突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一旁响起。
那个戴着灰袍兜帽一直沉默着的少女突然开口道。
她叫维拉妮卡。
她是晚灯教会历史上最年轻的圣女，年仅十九岁。
同时也是教会历史上唯一一位北地人血统的圣女。
“我去追那个通缉犯，您去处理飞人号的事情如何？”她的声音清脆且又空灵。
“您……”巴顿犹豫了起来。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办法，但是圣女大人的此次出行明面上是和他一同追捕被通缉的维德·厄尔特，但实际上更大的缘由是出于政治庇护的考量。
晚灯教会的南方教廷方面一直对于圣女北地人的出身很有意见，因为晚灯教会是伊斯蒙帝国与布莱恩特帝国的国教，圣女理应是伊斯蒙人或者布莱恩特人，一个北地人圣女无疑让他们的尊严感觉受到了挑衅。
甚至有大主教直接放言他们绝不容许一个北方的蛮子成为教会的圣女。
要不是教宗卡尔维亚冕下顶住了巨大的压力，以他的巨大威望力排众议通过了维拉妮卡出任圣女的决策，恐怕她早就死在了某场内部派系的斗争中。
当然，教宗如此看中维拉妮卡的原因不得而知，以至于有人猜测维拉妮卡是不是教宗的私生女所以如此袒护。
现任晚灯教会的教宗卡尔维亚出身自北方教廷的龙眠修道院，与第三审判长巴顿算的上是师从同门，由于都是龙眠修道院的教士，所以他们私下的关系很好。这也是教宗偷偷将维拉妮卡交给他来保护的原因之一。
“不必担忧，女神与我同在。”维拉妮卡露出温和的微笑。
巴顿审判长面露难色，他不是不相信圣女的实力，虽然圣女极为年轻，但却已经是很接近正午的超凡者了。
正午，那是超凡太阳在意识海最顶端的时刻，也是超凡境界中离神明最近的境界。
但飞人号的问题实在太危险了，他根本无暇顾及圣女，最坏打算他也会死，所以他万万不能带上圣女。
审判长这时转念一想，或者按圣女所说的分开行动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追捕维德·厄尔特总比处理飞人号安全得多。
于是他在思考良久后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那麻烦您了。”
圣女维拉妮卡微笑着接受。
而在另一边苍老的维科主教则和副主教疲惫地站在酒馆外头，在他管辖的岛屿上放进来一个通缉犯他却一无所知，最后还放了船走，这件事情上维科主教知道自己难辞其咎。
他对女神的信仰不曾动摇，如今倘若要受什么刑罚他也都认了。
“那个外乡人，叫维德的犯了什么事情？”暴雨中的副主教忍不住开口向维科主教问道。“怎么会惊动审判长大人和圣女大人一起追捕？”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维科主教见过通缉令上的内容，所以副主教无比好奇上面写了什么，竟然闹出来如此大动静。
“他涉嫌杀人。”
“杀了几个？”
“一个。”
“就一个？”副主教有点不可思议，他都觉得有点小题大做，这个世道死个人根本不足为奇。
“嗯，一个。”维科主教在暴雨中伫立，无数雨水顺着他面容上深深的沟壑滑落，他看起来似乎在哭。“一个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