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一次晚餐
维德·厄尔特，他的名字在当地的语言里是旅行者的含义。
或许打他出生前，父母便看到他那注定流浪的未来。
涅克希是纳维亚海西南角的一个小小国度，他们的土地贫瘠，时常会遇到干旱，农作物及庄稼的收成也总不是很好。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国度太过贫穷了，连伊斯蒙和布莱恩特的商贾都不愿意来这个地方做生意，船港常年欠修早已变得破破烂烂，市镇债台高筑更是没了多余的钱财。
他的父亲是海员，常年出差在外，要过个大半年才会回到家里。
所以幼年时候的维德很少有和父亲相处的时间，他们父子间也少有交流。
他偶尔会爬上涅克希岛屿的最高处，在那里眺望一望无际的海洋。当时镇子里还有一个唯一的酒吧，街里邻坊都会有人在那边喝酒，不是农闲时候的村民，就是无所事事的工人，
母亲不让他去那里，生怕那边的无业游民带坏了他。但维德还是总往那边跑，因为在那里他可以听到这个镇子以外的故事。
有关伊斯蒙的大城市有多繁华啦，尼莫人锻造的武器有多精良啦，布莱恩特那边的酒都多好喝啦。很多都是镇里人胡诌的，他们也都没见过世面，但维德当时也不过只是一个七岁的小毛孩罢了，这些故事足够把他唬得一愣一愣了。
这就是维德小时候接触到的世界，他的世界就那么大，大不过一个酒馆。
从那时候起，他就打定了主意，他要离开这里，离开涅克希，他要去旅行。
他还年轻，不想困死在这个穷乡僻壤。
……
维德迷迷糊糊间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灯光随着海洋的波浪摇摇晃晃，他眨了一下眼，世界还是稍许模糊，于是他又眨了一次。
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有关童年和故乡的梦。
维德坐起身子他佝偻着背，用拇指摩挲着腰间刀鞘，十年的舔血生活教会了他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刀比人可靠。
“你醒了？”西蒙问道。
维德看向隔壁床上的西蒙，这个男人双手放在胸前像是在祷告一样，显然也刚刚醒来。
“你结巴好了？”维德问道。
“我不知道。”西蒙回答。“睡了觉后好多了。”
维德挑了挑眉毛，他也没太意外，这是好事，说明失语只是精神上临时状态。当然，他不是医生，病人能自愈能再好不过了。
“我能跟着你学吗？”西蒙问道。
“学什么？”维德反问道。
西蒙指了指维德腰间的双刀。
这时门外吉多喊道该吃饭了。
西蒙看了眼维德。
维德说道：“先吃饭。”
这次的晚饭是腌制过的咸火腿，黑面包及干酪，都是些容易保存的食物。倒不如说这才是船员生活饮食的常态，像第一晚的鱼汤那是老查德为了鼓舞士气特意安排的，他们的船一走便是要个把个月，新鲜的食物根本无法囤积。
当然淡水也是，所以一些船队还会囤积朗姆酒作为水分的来源。
维德缓缓咀嚼着干涩的面包，一幅心不在焉的模样，而西蒙则没心没肺地大快朵颐着，他想通了管他这是个什么世界，能活一天算一天。
于是西蒙也敞开话匣子和水手们聊起天来。
“咦？你说话不疙瘩了？”水手惊讶道。
“是的，突然就好了。”西蒙继续回答道。
接着餐厅里便关于西蒙的话题开始发散起来，他们好奇地继续问着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鱼吃掉的？问他还记得什么东西？
话题林林总总，西蒙则是耐心地解答着，尽管他还是什么都不记得，但水手们也就是图个乐根本不在乎。
维德打了个哈欠，要了杯啤酒惬意地喝着。他眯着眼睛看着欢乐融融的一群人，嘴角不经意间扬起。
佣兵的生涯总是这样。
时常有乐趣。
西蒙兴致勃勃地和水手们在掰手腕，但不得不说他的气力大得出奇，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甚至有的水手用上了两只手都不敌西蒙单手。
维德一开始只当他们闹着玩，直到西蒙叫嚣着要和他比划一下。
两人一用力维德眉头就跳了一下，他感觉有点不太对。
西蒙的气力很大，大到不像是个普通人能拥有的。
给维德的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一头牛在角力，他们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船舱里已经快热闹疯了，大伙们分分下注谁会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维德和西蒙脸上都慢慢开始渗汗，渐渐地随着西蒙咬牙出了一声闷响，维德的手开始被一点一点压了下去。
连维德都感觉不可思议。
砰。
西蒙赢了。
水手们高呼一声，仿佛一场盛宴狂欢的开始，船舱里一下子又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维德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既不沮丧也不喜悦，他看着开心的西蒙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问道：“想学用刀吗？”
“想啊。”西蒙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以前应该会的，你的手有老茧。”维德说道。
“可我又不记得。”西蒙吐槽道。
“那么从零开始学吧。”
说完维德解下腰间的刀鞘丢了其中一把过来，西蒙接住拔出刀刃，那是长刀雪白的刃身倒映着温暖的烛光。
“这刀大概对你来说有点太轻。”维德说道。“以你的气力应该更适合双手大剑。”
水手们又开始起哄了，嚷嚷着打一场打一场。
维德没理会他们只是端坐在椅子上看着西蒙，用眼神示意他尽管进攻。
西蒙单手甩动了两下手里的长刀，确实如维德所说他感觉有点轻，这不由得让西蒙好奇自己以前是个什么人，这么健硕的体魄可不是一般人能练出来的。
西蒙双持长刀正握刀柄将刀尖对准了端坐着的维德，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好像以前就是这样使用过什么兵器似的。
维德看到西蒙的姿势后眯了眯眼，那是很标准的起手姿势，刀尖始终面朝对方保持距离压制对手的突然攻击，并且整个刀位于身体中线，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很方便。
西蒙没有失忆前就算不是什么剑术高手，也定然是个非常老练的冷兵器使用者。
维德仿佛在思索什么，但他依旧巍然不动。
于是双方僵持四五秒后，西蒙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决定试探下进攻，于是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以一个斜劈的姿势作为进攻手段，只听得叮的一声，维德单手用另一把短刀挡住了西蒙的攻击并且发力直接将他的长刀随手弹开了。
要命。西蒙想道。
他踉跄两下连忙后撤三四步拉开距离，很危险，维德刚刚撩开西蒙长刀的那一下后，西蒙的中门直接暴露出来了，但凡是生死厮杀下一秒必然是对手的迅速追击，快步追刀，所以西蒙也如此慌忙地后撤拉开距离。
但维德并没有，他依旧端坐在椅子上。
好像刚刚西蒙的那一刀如同婴儿般无力，根本连让他起身的兴趣都没有。
“再来。”维德说道。
“哈哈哈哈鱼男你行不行啊没吃饭吧？”一旁不嫌事大的水手们哄堂大笑。
西蒙感觉自己被轻蔑了，顿时有种火气涌了上来，被旁边的水手们一嘲笑他有点气急了。
那就再来！
西蒙怒吼一声再次箭步上前，一个最朴实无华力劈狠狠地向维德斩了过去，他不信维德这也敢不躲！
但没想到的是维德真的没打算躲，他直接单手横刀于前硬吃下了这一刀。
咚——
仿佛两柄重锤相撞发出了强烈的声响，下一刻维德脸色一变，啪啦几声他坐着的木制椅子竟然直接在这恐怖力道的一击下碎裂了！
维德被迫起身，但他依旧单手用短刀死顶着西蒙的长刀，一股怪力在源源不断地在从短刀上涌来，两刀相吻发出了角力后激烈的响声。
维德意识到他单手格挡西蒙双手的巨力多少是有点托大了，于是他突然手腕一翻转短刀瞬间如同蛇一般缠上了长刀。
西蒙发现手上的力道一松顿时感到了不妙，很快一把雪白的刀刃悬停在了他的脖颈上。
胜负已分。
周围一阵嘘声，西蒙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刚刚扳手腕时候还是自己的气力更甚一筹，实战的时候维德却能以单手接下他双手的重劈，而且他用的是更好发力的长刀，维德则是短刀，之后维德的贴身更是快得离谱。
这和其他任何东西都无关，是完完全全的技术上的碾压。
难不成一直只是维德和他闹着玩？
突然，维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意味深长地说道：“别沮丧，你力气确实大的惊人，是我取巧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神秘。”
什么玩意？
西蒙有些没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