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蜗牛

暴风雨如期而至，整艘船都开始缓缓摇晃了起来，有了之前航海上的经验西蒙倒是感觉还行，不算恶心得厉害。

他刚刚醒来的那几天，几乎天天都在甲板上呕吐，但后来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再过一段时候不管船怎么摇晃他都如履平地了。维德甚至有些讶异他身体平衡感如此之好，那么快就适应了甲板上的生活。

西蒙在动荡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不断保持平衡，同时他也不由得陷入了思考。

接下来要做什么？

西蒙有些迷茫。

他是没有过去的人，所以他也看不到未来。他甚至找不到这个世界上与自己相连系的人。

但或许这就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找到自己的身份。

找到自己究竟是谁。

“我是谁？”西蒙喃喃自语道。

西蒙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正常，并不是说有什么缺陷的地方，而是和常人想比有点太健康了，甚至强壮得过分。无论是和维德角力还是拉船锚，西蒙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气力远超常人，这是否意味着自己曾经可能也是个超凡者？

西蒙看着自己的手，努力想让自己的手变出火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就像那天他看见维德所展示的那样。

超凡，这个词语好像有种不可言说的魔力，让西蒙忍不住想要去探寻。

扑通。

突然船舱房间里传来了响声，西蒙困惑地转过头看去。

维德醒了？

船舱里一片漆黑，只有一点点的烛火在这片黑暗的时间里投下浅浅的光影，外头雷声大作，这里的木板吱哇作响，西蒙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走到维德的房间，只见昏迷不醒的维德躺在地上，看样子是被摇晃的船舱给甩到了地上。

但奇怪的是窗不知怎么开了，为了防止进水走私船船舱上的窗是关得很死的，如果不依靠蛮力几乎不太可能被打开。

狂风带着暴雨全朝着敞开的窗户疯狂地涌了进来，外面雷声大作，巨浪一层接一层地拍打在船身上，西蒙顶着风暴一步步向前走去，好不容易抓住窗户的边缘然后将它关上，这时西蒙注意到锁坏掉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坏的，他随手抽出腰间的细麻绳将门闩绑死，风暴与声音戛然而止。

“见鬼，这窗都不关牢的吗？”西蒙吐槽道。

就在西蒙以为只是正常的被狂风吹开的窗时，他听到了水滴答滴答的声音。

什么声音？

西蒙带着困惑顺着声音向上看去，但房间里太黑了，上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可直觉告诉西蒙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他将手里的煤油灯一点一点地提高。

然后他看见了一只蜗牛。

但说是蜗牛但这只蜗牛着实是有些庞大了，它倒挂在天花板上，身子大概和人一样大，巨大的蜗壳湿漉漉的闪着黑褐水光，蜗牛的本体是青色的在黑暗里隐隐泛着荧光，粘稠的液体不断从它的身上向下滑落，头部有着七八个触角，它们各自向外延伸着不断挥舞着触手，好像在摸索什么。

西蒙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生物，他缓缓弯腰，在不移动脑袋的情况下，他摸到了维德腰间的双刀。但他不知道哪把长，哪把短，只是凭感觉将其中一把以不触动蜗牛的方式，一点一点地拔刀出鞘。

西蒙咽了口口水，咕咚一声。

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头顶的蜗牛也发出了咕噜一声，它的脑袋向下靠去，其中的一只触角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私的向西蒙所在的地方探了过去。

那是一根柔软的粘稠的触角，悬挂在空中，西蒙与那根触角沉默对视着。

突然，触角的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睁开了一只眼球。

一颗缠着血丝的蓝色眼瞳。

一颗人类的眼球。

西蒙几乎一瞬间拔刀出鞘猛得剁掉了眼前的触角，紧接着又一刀砍在了它的蜗壳上，但诡异的是它的壳硬的出奇，反震回来的力道让西蒙觉得自己的手掌一阵发麻几乎握不住刀刃，然后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但西蒙的反应很快，他一把抓起地上的维德背到身上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跑。

就在西蒙冲到走廊后。他听到了重物砸到地面的声响，以及一声怪异的恐怖的几乎无法形容的虚弱尖叫。

就像是粘稠的雨声。

但西蒙不敢回头，他知道那个东西追出来了。

“什么东西！？”听到声响的吉多吓了一跳，从另一个船舱探出头来一脸紧张的模样。

然后他就看到了背着维德在狂跑的西蒙。

以及随即出现在西蒙背后一个移动飞快的蜗牛……不只能说是外形几乎不能称之为蜗牛了，它身上的触角张开露出了里面粘着粘液的如人类般的牙齿。

“跑啊！”西蒙吼道。

吉多被吓得傻掉了呆呆的不动，但那只巨大的蜗牛显然是被西蒙惹怒了，也不管吉多径直追赶着逃跑的西蒙。

西蒙背着维德推开楼梯上甲板的舱门，狂风与暴雨顿时向着甲板里面狂涌进来。

天空变得非常昏暗，连星光与月光都完全隐没。

在一片漆黑里，船灯忽明忽暗，仿佛鬼魅的眼睛在述说着不可言说的故事。

远方的灯塔散着柔和的光。

“老查德——”西蒙喊着船长，但风暴太狂太大，雨声与风声盖过他的呼喊。

西蒙不知道老查德能不能听到，但他没有时间了，即使不回头他能感受到背后那如影随形般的怨恨注视。

西蒙一刀砍掉安全绳放下了绳梯，然后抓起一根麻绳快速地将维德和自己绑好，他呛了口水，天气实在恶劣一会会的功夫西蒙的脸上全是雨水，他抿了下唇冰冷但又有些甘甜。

砰！

蜗牛撞开了甲板的舱门，四散的触角睁着蓝色的眼珠死死追寻着西蒙的身影。

一瞬间他们对视了。

下一刻，西蒙两步并做一步抓住绳梯从走私船上一跃而下，像极了暴雨中的海燕。

在空中的西蒙极速下坠，他鸟瞰着下面的大地。

地面的沙滩上有零零星星的东西向着走私船在蠕行，它们发着淡淡的荧色的光，仔细观察似乎也是蜗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