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科学的数学化起源：熟知未必是真知

为了理解科学的前沿，我们必须了解科学的起源。在科学的起源过程中，数学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现在人们一般都认为，把数学放在自然科学内不大妥当。科学本质上是物理学，而数学科学则跟思维的关系更密切一些，所以今天数学是一门独立于科学的学科。这种看法是基于数学已经发展到今天所呈现的必然结果，在当下来说是对的，但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说是不全面的。通过回顾科学历史来重新审视科学的起源和演化，我们就会发现，数学是这一发展过程的主线。

在西方文明中，数学一直是一种主要的文化力量。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因比曾指出，世界上曾经存在过21种文明，但只有希腊文明转化成了今天的工业文明。之所以如此，就是因为数学为希腊文明提供了工业文明的要素。

虽然说科学的精神源于古希腊求真求知的人文精神，近代科学的出现又是多种复杂的社会思潮交织在一起产生的，包括基督教本身的思想运动、资本主义的萌芽、中世纪的技术革命以及文艺复兴、地理大发现、宗教改革等，但纵观科学史就会发现，科学是以哲学为起点的、以自然为对象的、以数学为语言的、以人类为中心的、以实验为手段的、以形式为逻辑的自由探索。其中，科学演化的一个重要逻辑主线是数学。李约瑟认为，近代科学从方法上有别于古代的地方是将数学与实验结合起来。关于什么是科学的问题，伟大的牛顿给出了明确的回答：科学是对自然过程的精确的数学表达。

从单纯的数学历史发展中，看不出科学出现的脉络，只有从数学的哲学考察中，才能见到科学的真面目。在人类文明中，数学如果脱离了其丰富的文化基础，就会被简化成一系列的技巧，它的真面目也就被完全遮蔽了。本书要讨论的就是科学的数学化起源这个最基本的问题，并给出了明确的回答：古希腊的毕达哥拉斯-柏拉图主义的数学哲学是科学的数学化起源的基础。

黑格尔说：熟知未必是真知。“李约瑟难题”为我们所熟知，但始终没有为我们所真知。“李约瑟难题”是否成立、是真问题还是假问题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通过对“李约瑟难题”的进一步反思，我们可以在当下思考中国科学未来应该走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李约瑟难题”是一个好问题！